“受教了。”葉子錦道。

長洲頗為欣慰,“你能明白再好不過,莫要輕視了任何一個人,也莫要高看了任何一個人,要在雲起立足,可不能當老實人。”

葉子錦在一開始,還真沒有往這邊想,今天聽了他這番話,才算是茅塞頓開。

長洲剛才說的朦朧,又是與十殿下有交情,又是與七殿下有交情,自然不將他放在眼裏。

左宏也不敢貿然對他做什麼,自己雖然也打了左宏,但長洲此番護犢子的架勢就擺在這,顧忌長洲,也不敢來為難自己。

葉子錦眼眸亮了幾分。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那還畏首畏尾做什麼,想到什麼幹就對了!

長洲見她衣一副狡猾模樣,不知道對方打什麼算盤,不敢在此多加停留,連忙道:“我先行離開了。”

葉子錦也沒攔著,心情大好,來到櫃台前,抽了紙筆,在上麵一頓塗塗畫畫。

察覺到一道目光,葉子錦朝著看去,與顧均對視上。

葉子錦輕笑:“有事嗎?”

顧均搖搖頭,重新低下了腦袋。

到了晚上打烊時候,葉子錦關了門,攏了攏衣袍。

“這兩天真是越來越冷了。”陳丫丫道。

早一步叫林嬸帶著兩個孩子回去洗漱了,顧均住在後院裏,隻有二人一同回去。

饒是時候不早了,長安街也還是有不少行人,孩童放的鞭炮聲不斷。

二人來到一家餛飩鋪子門前,沒有專門的門店,就坐落在一家住宅門前,自己經營的小本買賣。

隻有個老人家將手縮在襖子袖裏,袖子上還打著顏色不同的布丁,戴著個氈帽,憨厚老實模樣。

看到這一幕,驟然想起了禹州那個老人家賣的餛飩,腦海中不經閃過眾多禹州百姓模樣,引得她不由止步。

“老人家,兩碗餛飩,多加些香蔥。”

老人家見來了生意,眼前一亮,連忙起身招呼,“好嘞好嘞,你們先坐會,馬上就好哈。”

轉頭叫來了屋裏的老伴,老婦人匆匆穿了襖子出來,幫著一起忙活。

“老人家,這裏生意還好嗎?”葉子錦隨口問了句。

聽到這話,老人家直搖頭,“可別提了,這年頭做點生意難啊,雲起什麼地方?寸土寸金,一天到晚,也就賣得個五六碗。

之前河還沒冰封時候好些,碼頭有時候事多,忙的晚了,別的店鋪都關門了,就會上我這來要一碗餛飩填肚子,一天也能賣個十來碗。”

老婦人怕兩人凍著,連忙提了一直在土灶上熱著的茶壺,用桌上木質杯子,給兩人倒了熱茶暖手。

陳丫丫問道:“你們兒女呢?沒在京都做點買賣嗎?”

此話一出,二人皆沉默了一番。

老婦人眼中泛著淚光,背過身去不叫人瞧見。

老人家道:“有兩個兒子,都被拉去當壯丁了,戰死異鄉了,還有個女兒,被個霸王給看上了,強行娶了去當妾,不讓我們探望,也出不來,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陳丫丫:“抱歉……”

“沒事沒事,人活著就是這般,我們兩老了,能活一是一時。”

葉子錦詢問:“你女兒叫哪家給抓去的?”

老人家猶豫了一瞬,沒有開口,想來對方身份不一般,怕說出來招惹事端。

但轉而想到自己如今半截身子入土,哪裏還在乎這些,說道:“是十殿下。”

葉子錦聽到這人名號,眼皮就止不住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