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了,吵什麼吵!安靜點!”
獄吏實在受不了她的聒噪,手中木棍敲了敲鐵欄,語氣格外不耐煩。
陳氏一夕還在享受陳氏給她帶來的榮華富貴,一夕又落入了暗無天日的監獄,想起之前在這裏度過的苦不堪言的日子,絲毫沒有了之前的珠光寶氣。
頭發淩亂,死抓著鐵欄不肯放手。
“陳廣犯了錯,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快把我給放了!我要見縣令!我是無辜的!”
“無辜?”獄吏冷笑一聲:“你可知陳廣犯的是什麼罪?”
陳氏嗬斥:“大膽!這都是縣令的陰謀,陳廣乃是禹州知府,就算做錯了事,也罪不至死,你竟敢直接喊他名諱!”
獄吏聞言樂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陳廣販賣私鹽,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是他親姐姐,還能有什麼活路?好好在獄中安穩度過剩下的時間吧。”
“不可能!不可能,陳廣怎麼可能販賣私鹽?”
陳氏雖然讀書少,但也不至於不知道,販賣私鹽是一個什麼樣的罪名,頓時嚇的險些癱軟了下去。
“有什麼不可能,好好在牢裏待著吧,把這輩子想說的話都說了,也好幹幹淨淨的去投胎。”
獄吏說完,哈哈大笑了兩聲,不再理會她,徑直離開了。
“不可能……不可能……”
陳氏失了魂魄,順著鐵欄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隻知道不斷的念叨著這一句。
葉楚楚原本還有恃無恐,和她想的如出一轍,就算陳廣真犯了什麼事,也不至於叫所有人跟著掉腦袋。
隻要還活著,肯定可以想辦法出去的。
但聽獄吏一說陳廣販賣私鹽,她心中也頓時慌亂了不少。
如果真是這樣,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上斷頭台了。
她這一生尚且還沒有闖出自己的一番成就來,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淹沒在了這個花一樣的年紀。
牢獄空曠,原本隻有幾聲低聲歎息聲,在聽到方才獄吏說的話後,頓時多了數道啜泣聲,一個比一個傷心。
陳廣身為要犯,並沒有和他們關押在一起,自然也聽不到其他人的高聲謾罵。
牢獄中好似惡鬼煉獄,哭嚎咒罵聲不斷。
可就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有個人卻表現的格外安靜。
春香雙手抱膝,蜷縮坐在牢獄的一角,對四麵八方的聲音都充耳不聞,靜靜的回溯著過往種種。
她本名應該叫雲依,是她娘給她取的名字。
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沒見過她娘,父親總是與她說,她娘在外麵看世界,等她長大了就回來了。
她爹說他沒有文化,所以自己的名字是她娘給她取的,寓意是有所依靠。
這個名字隻用到了她十四歲,家中就遭遇了此番變故。
那日高燒後,春香就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陳夫人也從來沒有問過她之前有沒有名字,隨意給她取了個丫環的名字。
如今想來,五年種種,之前的恩情都像是在償還當年他們欠下的債。
她知道株連九族自己肯定在其中,但她並不畏懼生死,她隻是在等,等葉子錦給她帶來真相,好讓她死得其所,死的明明白白。
“我和陳廣根本就不熟,早已和陳家斷情絕義了,為何要牽連我一家!”陳氏還在嘶吼著呼喊,生怕沒人知道她的冤屈。
她確實早在多年前就不與陳家來往,但她如今坐享了作為陳廣姐姐所享受的好處,再說出這話,便顯得有些斷情絕義了。
獄吏這次壓根就沒有理會她,任由她在裏麵胡鬧,幾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陳氏心中絕望了一陣,偶然瞥見了對麵的牢獄中,坐在角落沒什麼存在感的春香。
頓時暴跳而起,目眥欲裂,緊緊捏著鐵欄杆,瞪著春香,恨不得嗜其血,啖其肉。
“春香!是你!若不是因為你和葉子錦勾結,怎麼可能將我們帶入這種地步!”
她聲嘶力竭,很快引起了眾人的目光,看向春香,好似看到了將他們抓進牢獄罪魁禍首。
“這肯定是葉子錦計劃的,不然她也是陳廣九族之內的人,為何沒有被關押在這裏!”
陳氏好似失心瘋,仰天大笑:“你幫了她又怎麼樣?她又不會回來救你,你現在還在這等死,她指不定拿賞銀在哪逍遙呢!”
春香聽不下去,平淡道了句:“子錦她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