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 景十三王傳第二十三(2 / 3)

劉建遊覽章台宮,命令四位女子乘坐小船,劉建伺機用腳將小船蹬翻,四位女子落入水中,二人淹死。再後來在雷陂遊玩,遇上刮大風,劉建讓二位郎官乘坐小船,劃入波浪中。船傾覆,兩位郎官落入水中,手攀著船,乍隱乍現。劉建在旁邊觀看,哈哈大笑,看著他們淹死。

一位八子身份的宮姬有過錯,劉建命令宮姬光著身子,站在那裏擊鼓。或者讓有些宮姬光著身子,放在樹上,時間久的,達三十餘天,才允許她們穿衣;還有的宮姬被剃去頭發,脖子上套上鐵圈,劉建罰這些宮姬用鉛杵舂米,沒有完成定額,就打;還放出狼來咬這些宮姬,劉建在旁邊觀看,哈哈大笑;劉建把有些宮姬關起來,不給東西吃,讓她們活活餓死。這樣冤殺的無辜女子有三十五人。劉建甚至還讓人與獸類雜交,想看她們是否能夠生出孩子,劉建強迫那些宮姬光著身子,趴在地上,讓公羊或公狗趴在身上,與她們性交。

劉建罪惡昭彰,自知罪惡太多,諸侯國內有很多人要告發劉建,劉建害怕被殺,內心惴惴不安,與王後胡成光一起,讓一位越人婢女在宮中巫祝,詛咒皇帝。在郎中令等人麵前口出狂言:“朝廷如果派出使臣來審問我,我絕不會束手就擒。”

劉建也聽說了淮南王、衡山王謀反的事情,擔心他們一旦成功,將會兼並自己的諸侯國,遂暗中製作兵器。把王後的父親胡應封為將軍。國中的中大夫疾有力氣,善於騎射,被封為靈武君。劉建製作黃屋蓋乘輿;刻製皇帝印璽,鑄造將軍、都尉用的金銀印;製作了二十個漢使符節,一千多條綬帶;安排軍官和其它帶兵的人員,準備拜爵封侯的賞金;描畫全國的地形圖和軍事地圖。劉建派人勾結越國繇王和閩越國侯,送去錦帛奇珍,越國繇王和閩越國侯也給劉建送來絟布、葛布、珠璣、犀甲、翠羽、蝯熊等奇禽異獸,雙方派出使臣,互通有無,約定有了急事,要相互救援。淮南王事情敗露後,朝廷調查參與者,事情牽連到劉建,劉建派人行賄,才沒有被抓進監獄。

後來劉建對身邊的近臣說:“我身為諸侯王,朝廷每年要到諸侯國中來審理罪案,活的沒有意思,壯士不能坐以待斃,要做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劉建時常佩帶著朝廷賜予他父親的將軍印,打著天子賜予的旗幟出外巡遊。幾年過去後,事情被發覺,朝廷派出丞相府長史和江都國相前來辦案,搜查得到劉建準備的兵器印璽綬帶苻節等造反用具,有關部門奏請逮捕劉建。武帝製詔書,說:“將此案交予列侯和二千石官員、博士一起討論。”大臣們一致議定,說:“劉建已經失去做臣子的道義,年深日久,蒙受皇恩不忍治罪,終於犯下大逆罪。所犯下的罪惡,就是桀紂也不過如此。罪不可赦,應該以謀反罪處死。”武帝詔令宗正、廷尉署聯合審訊劉建。劉建畏罪自殺,王後胡成光等人被殺頭示眾。劉建在王位六年,封國被廢,土地收歸朝廷,改為廣陵郡。

又過了一百二十一年,在平帝朝(公元1-5年),新都侯王莽在朝中執政,恢複滅絕的諸侯國,找回繼承人,立劉建的弟弟盱胎侯的兒子劉宮為廣陵王,繼續奉祀易王劉非的宗廟。王莽篡漢後,封國斷絕。

膠西於王劉端,在孝景帝前元(公元前154年)三年,被立為諸侯王。劉端為人性情怪戾,生殖器長得短小,每次與女人做愛,就會病上幾個月。有一個受劉端寵幸的少年人,被劉端拜為郎官。這位郎官借機在王宮中與劉端的宮姬做愛,被劉端發現,大怒,殺了這位郎官,連帶他的母親和孩子,竟然一起殺掉。劉端多次犯法,朝廷大臣奏請判處劉端死罪,武帝不忍心,劉端更加肆無忌憚。有關部門又多次奏請,武帝隻好削去劉端的封土,將封國削去一大半。劉端內心怨恨,遂放縱自己,不理國中政事。王宮中的府庫損壞,漏雨,庫藏的財物黴爛變質,損失達百萬計,既不轉移,也不采取措施。讓王國中的官吏不要收取租稅。趕走王宮中所有的衛兵,封閉宮門,劉端從小門進出。多次改換姓名,扮作布衣百姓,到別的諸侯國去遊玩。

諸侯國相和封國內的二千石官員來到,按照漢朝法律糾察罪行,劉端尋釁滋事,誣告這些官員,找不出理由,就用毒藥謀殺這些官員。無所不用其極,劉端強詞奪理,拒絕一切批評,巧飾詐偽,貌似無辜。國相二千石官員按照劉端的要求去治理,又違背了朝廷法律。因此一個小膠西諸侯國,二千石官員竟然有多人遭受傷害。

劉端在王位四十七年,去世後沒有兒子,撤銷封國。土地收歸朝廷,改為膠西郡。

趙敬肅王劉彭祖,在孝景帝前元二年(公元前155年)被立為廣川王。趙王劉遂造反失敗後,劉彭祖改立為趙王。劉彭祖為人奸詐,表麵上待人謙恭,內心陰騭,喜歡鑽研法律,在詭辯中傷人。劉彭祖的王宮中有很多姬妾,為劉彭祖生下很多孩子。諸侯國相、二千石官員如果以漢法來治理王國,就會受到劉彭祖的陷害。每次朝廷派來國相或者二千石官員,劉彭祖總是穿著樸素的衣服,親自迎接朝廷派來的官員,打掃居住的館舍,設計一些巧妙的事情,來迷惑新上任的官員,等到官員在談話中失言,或者犯了忌諱,劉彭祖就會書寫下來。官員以後在郡國中治理,就會以這些來要挾官員;如果還不聽,劉彭祖就要上書向朝廷告發,使得官員們無法為自己辯白。劉彭祖在王位六十幾年,諸侯國相和二千石官員沒有一個在郡國內待滿二年,大多被告發有罪而離去;大者判處死刑,小者受到懲罰。因此官員們不敢放手治理,諸侯國中的事情由趙王劉彭祖一人說了算。劉彭祖派人充當市場經紀人,收入超過國家稅收。因此趙王府中的錢非常多,但劉彭祖大多用來賞賜姬妾愛子,剩下來的也不多。

劉彭祖不喜歡建造宮室,祭祀鬼神,祈求吉祥,卻喜歡擔任官吏。曾經向朝廷上書,願意在諸侯國中治理盜賊。劉彭祖經常在夜晚,帶領著士兵們在邯鄲城中巡邏。京師被派往郡縣,路過邯鄲的使臣,常感到劉彭祖為人陰險,不敢在邯鄲城中逗留。

後來,趙國太子劉丹與他的妹妹以及同父異母姐姐發生性關係。江充向朝廷告發劉丹淫亂,還用椎殺人,然後埋葬,劉丹還有搶劫財物等其它罪行,作惡多端。武帝派出使者帶著吏卒逮捕劉丹,關押在魏郡的詔獄裏,治成死罪。劉彭祖向武帝上書,說劉丹冤枉,說自己願意帶領趙國勇士,赴抗擊匈奴的前線,來贖劉丹的罪行,武帝沒有答應。再後來,遇到大赦,太子被放出監獄。劉彭祖入朝,通過武帝的姐姐平陽、隆慮公主,向武帝求情,要求重新立劉丹為太子,武帝沒有答應。

劉彭祖娶了江都易王的寵姬,就是江都王劉建曾經奸淫過的淖姬,劉彭祖非常喜愛這位新娶的姬妾,淖姬為劉彭祖生下一個兒子,叫淖子。劉彭祖在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去世,諡號為敬肅王。劉彭祖死後,淖姬的哥哥在朝廷擔任宦官,武帝問他:“淖子怎麼樣?”回答是:“欲望很多。”武帝說:“欲望多不利於諸侯國的百姓。”又問武始侯劉昌,回答是:“沒有大的毛病,也沒有值得誇獎的地方。”武帝說:“這樣就好。”於是派出使者立劉昌為趙王,這是頃王,劉昌在王位十九年後去世。兒子懷王劉尊繼承王位,在王位五年後去世。沒有兒子,封國二年沒有繼承人。宣帝立劉尊的弟弟劉高,這是哀王,幾個月後去世。兒子共王劉充繼承王位,在王位五十六年後去世。兒子劉隱繼承王位,王莽篡漢後,封國斷絕。

最初,武帝因為劉彭祖是自己的兄弟,立敬肅王劉彭祖的小兒子劉偃為平幹王,這是頃王,在王位十一年去世。兒子繆王劉元繼承王位,在王位二十五年後去世。大鴻臚貢禹向元帝上奏:“劉元此前用刀子殺了奴婢,兒子殺了謁者,刺史曾經為此事向朝廷奏報,罪名已經成立。在劉元病死前,曾經下令,讓宮中能夠演奏的奴婢陪葬,脅迫十六人自殺,殘暴無道。按照《春秋》大義,被殺的國君,不能夠再立他的兒子。劉元雖然沒有被殺,但以他的罪惡也不宜再立繼承人。”上奏被批準,撤銷封國。

中山靖王劉勝,在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被立為諸侯王。武帝剛繼位時,大臣們討論當年吳楚七國造反的教訓,多數大臣為晁錯被殺鳴不平,都說諸侯國占有的土地多達數十城,過於強大,應該加以限製,舉出諸侯王許多僭越、作惡的例子。而諸侯王自以為是皇帝的至親骨肉,先帝所以為諸侯王分裂國土,使其犬牙交錯,就是為了讓他們盤根錯節。現在沒有什麼大的罪過,卻被朝廷中的大臣們侮辱,有關部門吹毛求疵,還逼迫王國的官員,指證自己的國君,認為很多諸侯王受了冤枉。

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代王劉登、長沙王劉發、中山王劉勝、濟川王劉明來到長安朝見皇帝,天子設宴招待,劉勝聽著席間的音樂,哭了起來。武帝問他哭什麼,劉勝回答:

臣聽說,悲傷的人,不應該過分悲泣,哀怨的人,不應該過分歎息。高漸離在易水上擊築,荊軻因為哀傷,低頭難以咽食;雍門子鼓琴吟唱,孟嚐君聽後長籲短歎。今天臣內心鬱結很久,聽到這微妙的琴聲,也忍不住熱淚漣漣。

眾人的唾液,能夠漂起大山,蚊蟲的聚積,如同霹靂般轟鳴,三人言,則勢能成虎,十壯士,可掰彎硬椎。正所謂,文王也會被拘於羑裏,孔子也曾經受困於陳、蔡。庶民流言,不敢不畏懼,誹謗積累,也能使諸侯王受到傷害。臣遠離京師,身單力薄,豈敢妄行嵯峨。然而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重物可折斷車軸,振翅恐難以高翔,羅網密布,驚恐惟思躲避,憂傷憤懣,潸然而涕淚交流。

臣聽說白天陽光明媚,幽暗處也能看清東西;明月高懸在天際,蚊蟲也能夠看得明白。可是如果彤雲密布,白天也會昏暗無光;塵埃覆蓋天空,泰山也會難以辨別。為什麼?物體被遮蔽了。現在臣壅塞在郡國,不了解外麵的情況,製造諂言的惡徒,群起讒毀。道路遙遠,朝中對諸侯藩臣們的譖毀,臣時有耳聞,為此而暗自傷心。

臣聽說社廟裏的老鼠不能用水澆灌,住室中的老鼠不能用煙熏蒸。為什麼?恐怕毀壞屋子。臣雖然微不足道,也是皇室宗親;位置雖然不足掛齒,也是朝廷藩臣,是皇上的至親骨肉。而今朝中的大臣們連較遠的親屬也不是,但是諫言的份量卻很重,他們把持著朝議,朋比為奸,使皇室的宗親疏遠,骨肉間的親情淡漠。古人講:伯奇這樣的孝子也會逃離,比幹這樣的忠臣也會遭到剖心。《詩經》中講:“憂心如焚,心如刀攪;仰臥歎息,催我衰老;鬱悶憂傷,思慮彷徨。”這是在說臣等嗬。

劉勝詳細陳述了朝中大臣們如何詆毀諸侯王。武帝聽了後,開始反思,應該如何對待諸侯王,有關部門針對諸侯王的奏言,武帝以後即不再嚴加追究,強調要重視皇室宗親間的親情。再後來采納了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讓諸侯王將封國中的土地分予下麵的子弟,由朝廷為他們的子弟封賞侯爵,不屬於漢郡管轄。朝廷的厚恩得到體現,諸侯國的土地卻越分越小(注:武帝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武帝剛剛即位,僅十九歲,紀元年號可能有誤,主父偃的推恩令建議應該在元朔年間,公元前128-前123年。)。

劉勝喜歡飲酒,喜歡女人,生有一百二十幾個兒子。劉勝多次與趙王劉彭祖辯論,劉勝說:“哥哥身為諸侯王,幹嗎要去做官吏做的事情。諸侯王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聽聽音樂,玩玩女人。”趙王駁斥道:“中山王隻懂得奢侈淫靡,不能輔佐皇上治理百姓,怎麼能當好藩臣!”

劉勝在王位四十三年去世。兒子哀王劉昌繼承王位,一年後去世。兒子康王劉昆侈繼承王位,在位二十一年後去世。兒子頃王劉輔繼承王位,四年後去世。兒子憲王劉福繼承王位,在位十七年後去世。兒子懷王劉循繼承王位,在位十五年後去世,沒有兒子,封國四十五年中沒有繼承人。成帝鴻嘉二年重新立憲王弟弟的孫子利鄉侯的兒子劉雲客為中山王,這是廣德夷王。三年後去世,沒有兒子。封國又經過十四年沒有繼承人。哀帝時再次立劉雲客的弟弟劉廣漢為中山廣平王。去世後,沒有兒子。平帝元始二年再次立廣川惠王的曾孫劉倫為中山廣德王,繼承靖王的後嗣。王莽篡漢後,封國斷絕。

長沙定王劉發,母親是唐姬,唐姬原來是程姬的侍女。景帝召程姬侍睡,程姬正好有例假,不願意侍奉,將侍女唐兒打扮一番,夜間送進景帝的寢宮。景帝喝醉酒,不知道內情,當夜以為是程姬,遂與侍女做愛,唐姬此後懷有身孕。第二天睡醒後,景帝才知道不是程姬。唐姬生下一個兒子,起名字叫做劉發。孝景帝前元二年(公元前155年),劉發被立為諸侯王。因為劉發的母親唐姬身份卑微,不能得寵,劉發被封到一個卑濕的窮國。

劉發在王位二十八年後去世。兒子戴王劉庸繼承王位,在位二十七後年去世。兒子頃王劉鮒鮈繼承王位,在位十七年後去世。兒子刺王劉建德繼承王位,在宣帝朝,劉建德打獵,因為縱火燒毀了九十六家百姓的房屋,死了兩個人,又因為諸侯國中的政務,劉建德抱怨長沙國內史,挑唆他人誣告,被判處殺頭示眾罪,後來被削去封國中的八個縣來抵罪,長沙國中尉也受到牽連,被免去職務。劉建德在王位三十四年後去世。兒子煬王劉旦繼承王位,二年後去世。沒有兒子,一年多沒有繼承人。元帝初元三年(公元前46年),元帝重新立劉旦的弟弟劉宗為諸侯王,這是孝王,五年後去世。兒子劉魯人繼承王位,王莽篡漢後,封國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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