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中之上 五行誌第七中之上(2 / 3)

魯襄公三十一年(公元前542年),衛國大夫北宮文子出使楚國,注意到楚國令尹圍之的態度,返回後對衛侯講:“楚國令尹表現出國君的派頭,將來會有異誌;但即使得逞,恐怕也將難以善終。”衛侯問:“你怎麼知道?”回答說:“詩經》中講:‘敬慎威儀,民眾效法。’現在令尹毫無威儀,民眾無從效法。民眾不能效法,又在民眾上麵居於高位,因此判斷,令尹圍之不能善終。”

魯昭公十一年(公元前531年)夏天,周王室大夫單成公在衛國的戚地與諸侯國會盟,目光下視,說話遲鈍。晉國大夫叔向說:“單子恐怕要死了!諸侯在朝見天子時,朝堂上有固定的位置,王室大夫會盟諸侯時,有一定的次序排列,衣服上有袪(qū,衣領交叉處),腰帶上有結。在會盟諸侯時,講話時要讓每一個出席的人都能聽到,這樣出席的人才能明白天子傳達的聲音;目光要對準對方的腰帶和衣領處,以示神情專注。語調高亢足以傳達天子的詔命,目光專注足以表明天子使臣的威儀,兩樣缺一不可。今天單子作為天子使臣,在傳達天子詔命的會盟上,目光不能到達諸侯的腰帶,聲音不能傳達到每個人的耳中,神態不專注,語言遲鈍,吐字不清。失去禮儀,傳達詔命不明確,諸侯難以領會天子的詔命,單成公的表現,似乎氣息接續不上來。”到了十二月,單成公去世。

魯昭公二十一年(公元前521年)三月,蔡國國君平公下葬,在葬禮上,蔡國的太子朱沒有站在應該站的位置,站在了卑下的位置。送葬的魯國大夫返回後告訴大夫昭子。昭子歎道:“蔡國要滅亡了嗎!即使不亡,國君也難以善終。《詩經》中說:‘國君不懈於位,民眾才能安寧。’現在剛開始即位就站在卑下的位置,以後怎麼辦。”到了十月,蔡侯出奔,逃亡至楚國。

晉國大夫魏舒在翟泉與諸侯國大夫相會,諸侯國將要合力修建成周洛陽的城牆。魏子在晉國時代替國君處理政務,衛國大夫彪傒說:“諸侯國要為天子修築城牆,魏子代替國君發號施令,這樣做不合乎禮儀。大事上不合乎禮儀,一定會有大的災禍。晉國即使不失去諸侯地位,魏子也不會有好下場!”這次為天子修築城牆,魏獻子將具體事務交予韓簡子負責,而自己去曠野狩獵,遇到大火被燒死。

魯定公十五年(公元前495年),邾國國君隱公到魯國朝見魯國國君,邾隱公高舉玉圭,仰著臉看著魯國國君。魯定公謙卑地接下玉圭,俯身表示禮敬。子貢在旁邊觀看,說:“從禮儀上來看,這二位國君皆有死亡的徵兆。禮儀,關係著生死存亡。行禮時要左右周旋,進退俯仰,而後接受獻禮;在朝會、祭祀、喪葬、閱兵的時候,要觀察禮儀是否合乎規範。而今在正月裏兩國國君相會,兩位國君做的均不符合禮儀,對待禮儀表現出心不在焉。在朝會這樣的大事上均不符合禮儀,何以能夠長久?目光高視,是傲慢;卑身俯下,是頹唐。傲慢則會亂,頹唐則有病。魯國國君作為主人,要先亡嗎!”

魯隱公九年(公元前714年),“三月癸酉(十日),大雨,雷震;庚辰(十七日),大雪。”大雨,即是降水;雷震,即是雷電。劉歆認為三月癸酉,在曆法上應該是春分後的一天,開始有雷電,天上也會下雨,但不應該是下大雨。下大雨,是以雨來懲罰。從開始雷電,經過八日,開始下大雪,這是以寒冷來懲罰。劉向認為周曆的三月,是漢代的正月,應該會有雨水,雪夾著雨,不應該有雷電。既然有雷電,就不應該再下雪。這些均不符合季節時令,是一種怪異的現象。《易經》中講,雷在二月出現,其卦象為《豫卦》,意思是萬物會隨著雷聲複蘇,露出地麵,生機勃勃。在八月後隱沒,此時的卦象為《歸妹》,意思是雷電回去了。地下的植物開始孕育根莖,冬眠的蟲子此時開始隱藏起來,避開盛陰之害;地麵上的果實成熟,準備收藏,以顯示盛陽之德。隱藏則能避害,地麵上的果實帶來收獲,這是人君之象。在當時,魯隱公以弟弟桓公的年齡幼小,代替弟弟攝政。公子翬(huī)看到魯隱公攝位的時間很久,勸魯隱公代替弟弟即位好了。魯隱公不同意,公子翬害怕,趕快改換口氣,而後與魯桓公一起殺害了魯隱公。上天看到這種情況發生,就在正月裏下大雨,而後雷電交加,這表明陽不能蔽陰,陰氣造成危害而傷害到萬物。上天以此來告誡,國君不能抓住時機,賊弟佞臣就會作亂。此後八天,又下大雨雪,陰氣在此時出現,勝過陽氣,篡殺的災禍終於出現。魯隱公至死不悟,二年後被殺。

昭帝始元元年(公元前86年)七月,天上下大雨,從七月一直下到十月,下連綿雨。成帝建始三年(公元前30年)秋天,大雨連綿不斷三十餘日;建始四年九月,大雨連綿十餘日。

《左傳》中記載,魯湣公二年(公元前660年),晉獻公派太子申生率領軍隊出征,晉獻公讓太子穿著左右異色的偏衣,身上配戴著金玦。狐突看到後歎道:“這是重要時刻,舉行征伐;身上穿的衣服,是用來表明身份的;身上佩戴的玦,是用來表明願望的。如果重視此次出征,就會在春夏之際發布詔命;穿在身上的衣服,應該是顏色純正的衣服;以此來表明對太子信任,還要佩戴表示忠心的玉佩。而今在一年的末尾詔命出征,表明事情難以成功;穿著雜色的尨(máng)服,表明態度疏遠;佩戴金玦,表明不再信任。用衣服表示疏遠,選擇時辰使事情難以成功,雜色衣服表示感情疏遠,金玦表示離心離德,還有什麼可說的!”晉國大夫梁餘子養說:“領兵出征的統帥,在祖廟受命,在神社接受祭肉,均有規定的禮服。現在沒有穿規定的禮服,卻穿著這樣的雜色衣服,接下來的命運可知。死而不孝,不如逃走。”晉國大夫罕夷說:“尨服表示此次出征不會吉利,金玦表示此去難以返回,國君心裏已經有了想法。”此後四年,申生因為被讒言毀傷而自殺。幾乎與預言講的一樣。

《左傳》中講,鄭文公的兒子子臧喜歡鷸(yù)羽毛編織的帽子,鄭文公厭惡子臧,派人在子臧逃亡的路上,殺了子臧。劉向認為這件事情,類似於穿著雜色衣服。所以說,這件事不僅發生在子臧身上,也告誡了鄭文公。在當初,鄭文公對晉文公傲慢無禮,又違背天子詔命,討伐滑國,不尊重天子,不禮敬上賓。再後來晉文公複國後,討伐鄭國,鄭國幾乎亡國。

在昭帝朝(公元前86—前74年),昌邑王劉賀派中大夫到京師長安來,製作了很多側注冠,用來賞賜昌邑國中的大臣,還讓奴仆戴著這種冠。劉向認為這種冠類似於妖服。當時昌邑王劉賀悖逆狂妄,知道天子身體有病,仍然帶著獵犬打獵,馳騁如故,與奴仆、夥夫玩耍快樂,驕縱不敬。冠是戴在頭頂上的禮帽,奴仆是賤人,劉賀毫無道理地製作這種不是常禮所戴的冠,這是對尊顯不敬。把這種冠賜予奴仆去戴,是把至尊丟在地上踐踏。再後來昭帝駕崩,沒有兒子繼承皇位,朝中大臣征劉賀作為昭帝的繼嗣,繼承皇位。劉賀剛即位,即表現出悖逆無道,綁縛諫議大臣夏侯勝等人。大臣們奏報皇太後,繼而廢黜劉賀為庶人。劉賀還是諸侯王時,看到大白狗戴著方山冠,沒有尾巴,這就是妖服,也是犬禍。劉賀就此事問郎中令龔遂,龔遂說:“這是上天在發出警告,意思是大王身邊的人像戴著冠的狗。如果能夠及時疏遠他們,還有希望,如果不能疏遠他們,最終隻有滅亡。”劉賀被廢黜幾年後,宣帝將劉賀封為列侯,再次有罪,死後不再保留爵位,這即是犬禍沒有尾巴的效應。京房在《易傳》中講:“行為悖逆,就會有奴仆戴冠,天下大亂,國君沒有嫡生兒子,繼而由妾生的兒子繼承王位。”又說:“君不能走正道,大臣就會篡位,妖狗會戴著冠走出朝門。”

成帝鴻嘉、永始年間(公元前20-前13年),成帝喜歡微服出行,在宮外遊玩,成帝選擇一些期門郎官,帶著武器,還有一些私家奴仆,多的時候達十餘人,少的時候也有五六人,均穿著白衣,束上頭巾,身上帶著佩劍。乘著小車,成帝與禦手一起坐在禦手的墊子上,或者是騎馬出行,在市裏或者郊外遊玩,最遠可以離開京師,來到較遠的縣邑。在當時,大臣車騎將軍王音與劉向等人,多次勸諫成帝。穀永說:“易經》中說‘得臣無家’,意思是說天子是家天下,沒有自己的私家。現在陛下棄萬乘之尊,喜歡與奴仆、家人一起享受賤事;厭棄了至尊的帝位,喜歡與匹夫一起做卑賤的事情;喜歡聚集那些輕浮無義之人,還把他們當作私客;在民間購置私田,在北宮畜養奴仆車馬;放棄皇上的南麵之尊,離開深宮,甘冒風險與小人日夜相伴,在官吏百姓家中開懷暢飲,身上穿著烏七八糟的衣服坐在一起,沒有尊卑之分,樂而忘返,日夜在宮外遊玩。負責宮門宿衛的大臣,手中執著幹戈,卻守衛著一座沒有君主的宮殿,公卿百官們不知道陛下的下落,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年。在古時候,虢公無道,有神靈警告虢公:‘賜予你田地。’意思是說讓國君以庶人身份接受田地。諸侯夢見得到田地,對於國家來說,是一個不祥的徵兆,更何況皇上在宮外還要畜養私田財物,做著庶人做的事情!”

《左傳》中講,周景王時,大夫賓起看到雄雞自斷尾羽。劉向認為這類似於雞妖。在當時,天子有一位愛子姬鼂,天子與賓起暗中商議,想立姬鼂為太子。周景王打算在北山狩獵時,使用軍隊將嫡子的黨羽剿滅,還沒有來得及實施計劃,周景王駕崩。三個兒子此後為了爭奪王位,發生爭鬥,周王室大亂。再後來,賓起被殺,姬鼂逃往楚國而敗。京房在《易傳》中講:“有始無終,這即是妖雄雞咬斷尾羽的徵兆。”

宣帝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未央宮中的輅軡馬廄,有一隻雌雞變成雄雞,羽毛變化,還不會打嗚,也不會率領母雞群,沒有爪距。元帝初元年間(公元前48-前44年),丞相府少史的家中有一隻母雞孵蛋,而後變成公雞,有雞冠爪距,還會打鳴,率領著雞群。元帝永光年間(公元前43-前39年),有人獻上一隻公雞,頭上長角。京房在《易傳》中講:“母雞能報時,能夠報時者當死。”京房認為自己就懂得報時,擔心會應驗在自己身上。劉向認為京房以雞來占卜,不準確。母雞是小畜牲,負責清晨報時,提醒人們起居,這是小臣掌握大權的象征。意思是小臣將會借君王的權利,妨害國家政事,就是石顯這一類人。元帝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石顯伏罪自殺,這就是效應。還有一種說法,石顯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在古時候,武王伐紂,到了牧野,在牧野誓師,武王說:“古人有言:‘牝雞不能報時;牝雞報時,就要敗家。’現在殷紂王隻相信婦人的話。”由此來判斷,黃龍、初元、永光年間的母雞變為公雞,是國家將要發生變化的徵兆,是後宮妃嬪要出現變故的象征。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一位太子妃生下一個男孩兒,這個男孩兒後來被立為太子。這位生下男孩兒的太子妃,即是王禁的女兒王政君。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宣帝駕崩,太子劉奭即位,這是元帝。生下男孩兒的太子妃成為皇後,這一年,未央宮馬廄中養的母雞變為公雞,這表明,其效應就在正宮。不會打鳴,不能率領雞群,也沒有爪距,但是已經開始顯貴,隻是尊還沒有立起來。元帝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元帝立王政君為王皇後,開始時封為婕妤。三個月後癸卯(七日),皇帝製詔書,說:“封王婕妤的父親丞相府少史王禁為陽平侯,在朝中享受特進待遇。”到了丙午(十日),就立了王婕妤為皇後。第二年正月,元帝立王皇後的兒子為太子。正好驗證,丞相府少史王禁家中的母雞變為公雞,卦占就應驗在丞相府少史王禁的女兒身上。在孵雞卵,說明是已經有了兒子。有雞冠、爪距、會打鳴,也能夠率領雞群,說明尊已經立起來。元帝永光二年(公元前42年),陽平頃侯王禁去世,兒子王鳳繼承爵位,在宮中擔任侍中兼任衛尉。元帝駕崩(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皇太子即位,這是成帝。尊皇後為皇太後,任命皇太後的弟弟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負責宮中的尚書事務,成帝將朝中大權委托予舅舅處理,不加幹預。王氏的權利從王鳳起,開始崛起,因此在王鳳接受爵位時,雄雞頭上長出角來,這表明王氏開始作威作福,在朝中專權,危害到皇權和國家利益,就是從王鳳開始。再後來王鳳的弟弟先後在朝中執掌朝政,一直到王莽篡位,篡奪了漢家天下。王莽當上皇帝後五年,王太後駕崩,這正符合效應。京房在《易傳》中講:“賢者處於衰世,能夠報出時辰,為此會受到傷害,奸臣以假象迷惑眾人,如同雞生出角來。雞生角,暗示的是君主大權旁落。”又說:“婦人專權,國家不寧;這就如同牝雞像雄雞一樣打鳴,象征著君主不幸。”京房認為此後發生的事情,均在他的占卜中了。

魯成公七年(公元前584年),“正月,鼷鼠啃食了郊祀的牛角:改用其它的牛來占卜吉凶,鼷鼠又再次啃食了牛角。”劉向認為這種事情類似於青祥,也叫做牛禍,是因為不敬加上無知而導致。在古時,周公製定禮儀,奠定了周代治國理政的基礎,成王詔命魯國可以郊祀天地,以表示對周公的尊敬。到了魯成公,三家(仲孫氏、叔孫氏、季孫氏)開始在魯國專權,魯國從此走上下坡路。上天哀憐周公有這麼好的德行,他的封國卻要有敗亡之禍,因此在郊祀時提出警告。老鼠,是小動物,喜歡盜竊,鼷又是最小的老鼠。牛,是大牲畜,是用來祭天的聖物。角,象征著權利、征戰,高高在上,顯示著國君的權威。小小的鼷鼠,卻一而再地啃食至尊的牛角,這象征著季孫氏這些陪臣均為盜竊之人,將要篡奪國柄,傷害君權,危害到對周公的祭祀。改換了牛進行祭祀,鼷鼠又再次啃食牛角,上天給予更嚴厲的警告。魯成公昏庸無能,君臣遂先後被晉國扣留。到了魯襄公,晉國在溴梁舉行諸侯國會盟,天下的許多諸侯國大夫篡奪了國君的權利。再後來魯國三家驅逐了魯昭公,魯昭公死在逃亡的路上,幾乎斷絕了周公的祭祀。董仲舒認為鼷鼠啃食郊祀的牛角,是因為在擺放供奉的祭祀牲畜時不謹慎。京房在《易傳》中講:“祭天不謹慎,妖孽鼷鼠啃食郊祀的牛角。”

魯定公十五年(公元前495年),“正月,鼷鼠啃食郊祀的牛,牛因此而死。”劉向認為魯定公知道季孫氏驅逐了魯昭公,罪惡已經顯露出來,在齊國的夾穀會盟時,魯定公親自讓孔子作為陪臣,在會盟時,孔子迫使齊國人歸還了鄆地、灌地,還有龜山背麵的田地,有這樣的聖德,魯國國君還是要重用季桓子,沉湎於女樂淫靡,最終斥退孔子,真是無道至極。《詩經》中說:“人而無儀,不死何為!”這一年五月,魯定公去世,這是牛被老鼠咬死的效應。京房在《易傳》中說:“人不知道做人的道理,老鼠因此而啃食郊祀的牛。”

魯哀公元年(公元前494年),“正月,鼷鼠啃食郊祀的牛。”劉向認為上天的意思是,國君應該重用聖人,將季氏三家斥退,因此再次出現上天的告誡。魯哀公年少,沒有親眼看到過當年魯昭公被驅逐時的情況,因此上天又顯示出敗亡跡象。結果還是不醒悟,最終逃亡至越國,這就是效應。

昭帝元鳳元年(公元前80年)九月,燕國有黃老鼠銜著尾巴,在王宮的端門中跳舞,燕王前往觀看,老鼠還是在跳。燕王派官吏用美酒、肉脯祭祀,老鼠仍然跳個不停,一直跳了一日一夜死去,這種徵兆類似於黃祥,當時燕剌王劉旦謀反,這是將要滅亡的徵兆。這一個月,謀反案被查處,劉旦伏罪自殺。京房在《易傳》中說:“誅殺不留情麵,才有妖鼠在宮門中跳舞。”

成帝建始四年(公元前29年)九月,長安城南麵有老鼠銜著黃蒿、柏葉,爬上民房,在柏樹、榆樹上做巢,桐柏亭的樹上更多。巢中沒有幼崽,是一些幹鼠糞,數十粒。當時朝議的大臣們均認為,恐怕會有水災。老鼠,是盜竊的小動物,晝伏夜出;現在大白天離開鼠洞,爬上大樹築巢,象征著賤人將要居於尊貴的位置。桐柏,是衛思後陵園所處的位置。再後來,趙皇後以微賤出身,登上皇後尊位,與當年衛思後屬於同一類人。趙皇後最終沒有為成帝生下孩子,這就是上天告誡的結果。第二年,有鳶隼焚燒巢穴,殺害幼鳥的怪異事情發生。上天已經在顯示徵兆,相當恐怖。還有人說,這是王莽篡位的象征。京房在《易傳》中說:“臣私自為自己封爵,欺君罔上,妖鼠就會築巢。”

魯文公十三年(公元前614年),“大室屋壞”(周公廟)。這類似於金傷木,木氣搖動。此前,在冬天時,魯釐公去世,過了十六個月才在祖廟裏建立神主。此後六個月,在太廟禘(dì)祭時,擺上魯釐公的神主位,《春秋》中為此事譏諷道。古人講:“有大事在太廟舉行祭禮,擺上魯釐公的神位。”《左傳》中也說:太廟,是周公的廟,饗有禮儀者,才能在這裏麵祭祀;祀,是國家大事。因為有亂國的大事,才會在太廟中祭祀,要向先祖周公稟報。躋,就是登、擺上,現在將魯釐公擺在魯湣公的上麵,違逆祭祀的禮儀。魯釐公雖然是魯湣公的庶兄,但曾經是魯湣公的臣子,作為臣子,就不能擺在魯湣公的上麵。又過了不到三年,舉行禘祭,前後次序顛倒,這不符合賢父與聖祖祭祀的大禮,從內心講,是態度不恭敬而表現出的悖亂,從做事上來說,是行為不恭順而表現出來的僭越。因此在這一年,從十二月開始不下雨,一直到來年的秋天七月。此後連續幾年,三次旱災,太室的大屋遭到損壞。前堂叫做太廟,中央的廟堂叫做太室:這座祭廟,上麵還有一層重屋,是太室的最高、最尊貴的地方,重屋受損,象征著魯國將會受到陵夷,從此周公的祭祀將要毀棄。《榖梁傳》、《公羊傳》中也有記載,世室,是魯公伯禽的廟。周公的廟稱為太廟,魯公伯禽的廟稱為世室。有大事,進行祫(xiá)祭。魯釐公躋身於太廟,是先祭祀邇祖,後祭祀尊祖。

景帝三年(公元前54年)十二月,吳國的兩座城門自毀,有大船在江中傾覆。劉向認為,這也是金傷木,木搖動了。最早時,吳王劉濞以太子死於長安(在景帝做太子時,受到景帝誤傷而死),佯稱自己有病,不再到長安來朝見皇帝,暗地裏卻與楚王劉戊陰謀叛亂。城代表著國家,毀掉的城門,一個叫做楚門,一個叫做魚門。吳地以船為家,以魚為食。這也是上天在告誡,假若吳國與楚國背叛朝廷,將會傾國覆家。吳王沒有醒悟,第二年正月,吳國與楚國一起發兵叛亂,最終落得一個身死國亡。京房在《易傳》中說:“上下悖逆,即會出現妖,會導致城門損壞。”

在宣帝朝(公元前73—前49年),大司馬霍禹所居住的宅邸門,突然間損毀。當時霍禹的內心對皇帝不恭順、外麵表現出不敬,看到上天在警告,仍然不知悔悟,最終導致家族滅亡。

在哀帝朝,大司馬董賢居住的宅邸門突然損毀。當時董賢受到哀帝的寵愛,身居高位,哀帝給予董賢的賞賜難以計數,董賢在朝中驕縱不法,喪失了做臣子的道理,看到上天在告誡,不知悔改。最終董賢夫妻身敗自殺,家族被發配至合浦。

《洪範五行傳》中講:“君王言辭不謙和,即會出現問題,會發生僭越禮製的錯誤,錯誤的懲罰就是恒陽,達到極致則會有禍患。會有詩妖出現,會有甲蟲孽出現,會有犬禍出現,人的口舌會生瘡,會有白眚白祥。以五行來解釋,須木克金。”

“言之不從”,從,即是謙和。“是謂不乂”,乂,即是解決問題。孔子說:“君子坐在家中,出言不遜,即使千裏之外也會有想法,更何況是身邊的人!”《詩經》中說:“如蜩如螗,如沸如羹。”意思是君王的號令不能順應民心,眾人會為此而喧嘩議論,上下意誌乖謬,不能統一,就不能治理好國家,失在說話不經過思考,因此而出現偏頗、咎僭。僭(jiàn),就是錯誤。妄加刑罰,群陰不附,陽氣就會過勝,因此要以常陽來懲罰。大旱傷害百穀,還會有盜寇,上下均會為此而憂慮,憂患加重,君主炕陽,再加上暴虐,臣下畏懼懲罰,鉗口不敢講話,怨恨誹謗的事情,即會以歌謠的形式出現,這叫做詩妖。甲蟲是一種小孽,小蟲有甲,能夠飛翔,這是陽氣中產生的昆蟲。《春秋》中記載為螽,現在叫做蟋蟀,是屬於同一類蟲子。在《易經》中,口為《兌卦》,犬以吠叫聲看家,但不能相信犬吠,陽氣受傷會有犬禍。一般來說,逢旱的年景會有很多犬死於犬病,人們認為這很怪異,就是這個道理。對於人,則會有口舌生瘡,或者咽喉腫痛、咳嗽,這是口舌有了病。吐的痰中黃色帶白,這是白眚白祥。凡是陽氣受傷,病在金氣。金氣病,要用木來克。情況嚴重了,要理順它,有了福祐就會康寧。劉歆說,古人常講,此時會有毛蟲之孽。還說在天文學上,西麵的參宿為虎星,此時會有毛蟲出現。

史書中記載,周王室的大夫單襄公與晉國的郤錡、郤犨、郤至、齊國的國佐交談,回來後單襄公告訴魯成公,說:“晉國會出現禍亂,三郤均要為禍亂負責!郤氏家族,是晉國的寵臣、貴族,在晉國,郤氏家族中有三位擔任上卿,五位擔任大夫,國君肯定會有所警惕。人臣處於高位,實際上很危險,肉的味道厚重,其實是臘毒。而今郤伯說話常觸犯國君的忌諱,沒有根據,郤犨就敢胡言亂語,郤至在說話時,常自我吹噓。說話觸犯忌諱會冒犯他人,沒有根據地亂講話,則容易誣陷他人,自我吹噓。則容易掩蓋他人的功績。作為寵臣,有著這三種容易結怨的毛病,誰還能容忍!齊國的國佐也犯有此類毛病,同樣會惹禍上身。身在淫亂之國,說話又毫無顧忌,招人怨恨,這些做法都是結怨的禍根。隻有善人能夠忍受他們這樣無所顧忌,齊國有這種人嗎?”魯成公十七年(公元前574年),晉國國君殺了三郤。魯成公十八年(公元前573年),齊國國君殺了國佐。凡是這一類人,均是禍從口出。

晉穆侯在討伐條國的戰爭中,生下太子,起名字叫做仇;仇的弟弟在千畮(mǔ)打仗時出生,起名字叫做成師。晉國大夫師服說:“真是奇了怪啦,國君這樣為兒子起名字!名字關係著義理,有了義理才有禮儀,有了禮儀才能夠規範政令,有了政令才能夠治理好百姓,政令合理百姓才會服從;否則就會產生禍亂。好的配偶叫做妃(配),冤家對頭叫做仇,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今天國君給太子起名字叫做仇,給太子的弟弟起名字叫做成師,這是從一開始就昭示著禍亂,哥哥的位置要被弟弟侵奪!”仇後來即位,這是晉文侯。文侯去世,文侯的兒子晉昭侯即位,將成師封在曲沃,這是桓叔。後來晉國人殺了晉昭侯,迎來桓叔即位,不順利,又立了晉昭侯的兒子晉孝侯,桓叔的兒子嚴伯遂又殺害晉孝侯。晉國人又立了晉孝侯的弟弟鄂侯。鄂侯生下哀侯,嚴伯的兒子武公又殺害了哀侯和他的弟弟,而後滅掉國君的家族,代替國君享有晉國。

魯宣公六年(公元前603年),鄭國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廖談話,想成為上卿。伯廖告訴他人,說:“無德而貪,在《周易》中,《豐卦》為《離卦》,過不了三年,曼滿一定會滅亡。”又過了一年,鄭國人果然殺了曼滿。

魯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齊國高子容和宋國司徒覲見晉國知伯,晉國大夫汝齊擔任司儀。客人走後,汝齊對知伯說:“這二人都逃不過災禍!子容自以為是,司徒奢侈淫靡無道,均是亡家的主兒。人自以為是,會亡得快一點兒,奢侈無道則會恃力而驕,因此而會敗亡,自以為是的人遭受挫敗的時間還要快。”到了九月,高子容逃亡至燕國。

魯襄公三十一年(公元前542年)正月,魯國大夫穆叔與晉國會盟後返國,告訴魯國大夫孟孝伯,說:“晉國大夫趙孟要完蛋了!他講話缺乏長遠考慮,隻知道苟且偷安,不像是為民做主的官員;年齡還不到五十歲,講起話來像八九十歲的老者,絮絮叨叨,完蛋的時間不會太久。假若趙孟死了,為政的人會是韓子嗎(韓宣子)?我說你何不與季孫談談?可以早一點結交韓宣子,韓宣子可是一位君子。”孝伯說:“人生幾何,誰不想苟且偷安!本來就是朝不慮夕,還結交什麼!”穆叔此後告訴他人,說:“孟孫也快要完蛋了!我告訴他晉國的趙孟在苟且偷生,他比趙孟還要苟且偷生。”到了九月,孟孝伯去世。

魯昭公元年(公元前533年),周王室派大夫劉定公到晉國慰勞趙孟,乘機對趙孟說:“你頭戴冠冕,以臣子身份會盟諸侯,其功績與當年大禹會盟諸侯時一樣,何不像大禹一樣,為百姓多謀取些利益?”趙孟回答:“老夫誠惶誠恐,還常擔心會有罪,怎麼敢想得那麼久遠?我隻是苟且偷安而已,朝不慮夕,做什麼長遠打算?”劉子返回,奏報周景王,說:“俗話講的好,人老心思會多,人的頹廢也會隨之而來,晉國的趙孟就是這樣的人!擔任晉國正卿,代表著國君會盟諸侯,而將自己等同於一般百姓,朝不慮夕,不顧及神靈和民眾的囑托。將會導致神怒民怨,怎麼可能會長久?趙孟看不到麥子收割了!”這一年,秦景公的弟弟贏後子逃亡至晉國,趙孟問他:“秦君是個怎樣的人?”回答:“是一位無道的昏君。”趙孟又問:“秦國會滅亡嗎?”回答:“怎麼會呢?國君無道,國家並沒有過錯。國家立於天地之間,有德者立,不經過幾代荒淫的國君,不會那麼快就衰亡。”趙孟又問:“會短命嗎?”回答:“有可能。”趙孟再問:“大約在什麼時間?”回答:“我聽說國君無道,而莊稼仍然豐收,這是上天在幫助,有了豐收的年景,至少還可以延續五年。”趙孟凝視著日影,說:“朝夕不能相見,誰還能再等五年那麼久?”贏後子退出後,告訴他人:“趙孟快要死了!主持著國家大事,每天隻是渾渾噩噩地混日子,隻顧及眼前的利益,還能有什麼作為?”這一年冬天,趙孟去世。魯昭公五年(公元前537年),秦景公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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