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宣帝紀第八(3 / 3)

宣帝元康四年秋天八月,賞賜原右扶風尹翁歸的兒子黃金百斤,以助其祭祀家廟。又賞賜功臣後裔黃金,每人二十斤。

丙寅,大司馬衛將軍張安世去世。

糧食連年豐收,每石穀價值僅五錢。

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春天正月,宣帝巡幸抵達甘泉宮,郊祀泰一廟。三月份,巡幸抵達河東郡,祭祀後土祠廟。宣帝下詔說:“朕繼承奉祀宗廟,常感覺戰戰兢兢,日理萬機,仍然還有思慮不到的地方。元康四年有嘉穀、黑粟出現在郡國,神雀飛翔聚積,長有九莖的金芝生長在函德殿的銅池中,九真地區前來貢獻奇獸,南郡前來貢獻白虎,威鳳凜凜。朕還有做得不夠的地方,看到這麼多祥瑞之物,深受感動,敕令舉行齋戒,為百姓祈福。朕東渡黃河,天氣晴朗,看到神魚在河水中遊動。朕在萬歲宮駐蹕,看到神雀翔集。朕的德能不夠,不敢接受如此多的祥瑞。將元康五年紀元年號更改為神爵元年。賜天下勤懇盡責做事的官吏爵二級,賜百姓民爵一級,女子每百戶,賞賜牛酒,賞賜鰥寡孤獨和老年人布帛。政府賑濟,放貸給百姓的錢物,不再收回。朕巡幸經過的地方,免除今年的田賦。”

西羌造反,宣帝征調三輔、京師中官府收押的刑徒補充漢軍,免除他們的徒刑。征招佽飛射手、羽林孤兒,胡人、越人組成的騎兵,三河郡、潁川郡、沛郡、淮陽國、汝南郡的步兵,金城郡、隴西郡、天水郡、安定郡、北地郡、上郡的騎兵,羌人組成的騎兵,在金城郡集合。當年夏天四月,宣帝派遣後將軍趙充國、強弩將軍許延壽率領漢軍前往西羌平叛。

宣帝神爵元年六月,有彗星出現在東方。

宣帝拜酒泉郡太守辛武賢為破羌將軍,與上麵兩位將軍合力平叛。宣帝下詔說:“軍旅暴露在外,轉輸辛苦,詔令各諸侯王、列侯、蠻夷王侯、君長,神爵二年應該到長安來朝見皇帝的,停止來朝。”

宣帝神爵元年秋天,宣帝賜予已故大司農朱邑的兒子黃金百斤,助其祭祀家廟。後將軍趙充國向宣帝上奏有關屯田的計劃(詳情記載在《趙充國傳》中)。

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春天二月,宣帝下詔說:“前些時正月乙醜,鳳凰和甘露同時降落在京師,上萬的雀鳥飛翔在天空。朕德能不夠,屢次獲得上天降臨的祥瑞,祈福的事情不能懈怠,大赦天下。”

宣帝神爵二年夏天五月,漢軍平定了羌人造反,殺了造反的首惡楊玉和酋長非。朝廷在金城設置屬國以安置歸降羌人。

宣帝神爵二年秋天,匈奴日逐王先賢撣率領匈奴部落一萬餘人投降漢朝。宣帝詔命管護西域的西域都護騎都尉鄭吉迎接日逐王,打敗車師國的將軍和鄭吉一起,受封為列侯。

宣帝神爵二年九月,司隸校尉蓋寬饒有罪,宣帝交予有關部門懲治,蓋寬饒在闕門下自殺。

匈奴虛閭權渠單於派遣手下名王向漢朝貢獻,來年正月匈奴將向朝廷貢獻禮物,漢朝開始與匈奴和親。

宣帝神爵三年(公元前59年)春天,修建樂遊苑。

宣帝神爵三年三月丙午,丞相魏相去世。

宣帝神爵三年秋天八月,宣帝下詔說:“官吏不能公正廉潔,國家就會出現危機。下層的官吏現在工作勤懇,俸祿仍然很低,很難讓他們不侵奪百姓。為此,增加百石以下的官吏俸祿百分之五十。”

宣帝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春天二月,宣帝下詔說:“前些時,鳳凰和甘露同時降落在京師,嘉瑞多次顯現。在修整泰一廟、五帝廟、後土祠廟時,在為百姓的福祉祈禱時,有鸞鳳起舞,翱翔在天空,翔集在神壇旁邊。臨近傍晚齋戒,神光出現在天際。在向神明奉上香酒時,神光交錯,或者從天上降臨,或者投射在地上,或者從四麵八方彙聚在神壇上。上天諸神享用奉獻的貢品,海內百姓接受上天降下的福瑞。大赦天下,賜百姓民爵一級,女子每百戶,賞賜牛酒,賞賜鰥寡孤獨和老年人布帛。”

宣帝神爵四年夏天四月,潁川郡太守黃霸由於在考核中,政績優異,宣帝提升黃霸的俸祿為中二千石,加賜關內侯爵,宣帝另外賞賜黃霸黃金百斤。潁川郡的官吏和百姓德行優秀的,均得到爵位賞賜,每人二級,賜勞動模範(力田)民爵一級,賞賜貞婦、順婦布帛。

宣帝詔令內地郡、諸侯國舉薦賢良和親民的士人各一人。

宣帝神爵四年五月,匈奴握衍朐鞮單於派遣弟弟呼留若王勝之來漢廷朝見大漢皇帝。

宣帝神爵四年冬十月,有十一隻鳳凰翔集在杜陵(宣帝的陵寢)。

宣帝神爵四年十一月,河南太守嚴延年有罪,被殺頭示眾。

宣帝神爵四年十二月,有鳳凰在上林苑翔集。

宣帝五鳳元年(公元前57年)春天正月,宣帝巡幸抵達甘泉宮,祭祀五帝廟。

宣帝為皇太子舉行加冠禮。皇太後賞賜丞相、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官吏布帛,每人一百匹,太夫人八十匹、夫人六十匹。又賞賜列侯的長子五大夫爵,賜繼承父業的長子民爵一級。

宣帝五鳳元年夏天,赦免在杜陵修建陵寢的刑徒。

宣帝五鳳元年冬天十二月乙酉朔,天上出現日蝕。

左馮翊韓延壽有罪,被殺頭示眾。

宣帝五鳳二年(公元前56年)春天三月,宣帝巡幸抵達雍縣,祭祀五帝廟。

宣帝五鳳二年夏天四月己醜,大司馬車騎將軍韓增去世。

宣帝五鳳二年秋天八月,宣帝下詔說:“婚姻之禮,是人倫大禮,要舉行酒席宴會,還要舉行禮樂。而今在郡、國,有些二千石官吏擅自發布禁令,禁止百姓在嫁娶時舉行酒宴招待親朋,破壞了鄉民的風俗禮儀和相互間的應酬,百姓不能從中獲得應有的樂趣,這不是教化引導百姓的良政。《詩經》中不是說‘民之失德,幹餱(hóu)以愆(qiān)’,不要施行苛政,讓百姓反感。”

宣帝五鳳二年冬天十一月,匈奴呼遬累單於率領部眾投降漢朝,宣帝封單於為列侯。

宣帝五鳳二年十二月,平通侯楊惲在擔任光祿勳期間犯罪,被貶為庶人。毫無悔改之意,又口出怨言,犯下大逆罪,被腰斬。

宣帝五鳳三年(公元前55年)春天正月癸卯,丞相丙吉去世。

宣帝五鳳三年三月,宣帝巡幸抵達河東郡,祭祀後土廟。宣帝下詔說:“過去匈奴多次入侵邊境為寇,百姓遭受荼毒。朕繼承帝位以來,沒有能夠製止住匈奴的入侵。虛閭權渠單於請求和親,還未達成婚約即不幸病死。右賢王屠耆堂繼承單於位置。下麵的大臣立虛閭權渠單於的兒子為呼韓邪單於,殺了屠耆堂。匈奴中諸單於紛紛自立,將匈奴分為五部分,立了五位單於,相互攻擊,死者達萬數,匈奴賴以活命的畜產損失達十分之八九,人民饑困,甚至為求得食物而相互殘殺,一時間匈奴內部大亂。單於閼氏子孫昆弟和呼遬累單於、名王、右伊秩訾、且渠、當戶以下率領部眾五萬餘人歸降漢朝。呼韓邪單於向漢朝稱臣,讓他的弟弟帶著寶物,以朝賀正月的名義來長安朝見大漢皇帝,北部邊境顯現出和平景象,不再有兵革之患。朕親自齋戒,向上天禱告,祭祀後土祠廟,看到神光照耀,有的來自山穀,有的照亮齋宮,持續時間達十餘刻鍾。甘露降臨,神雀翔集。已經詔命有關官員向上天、祖宗神廟告祭。三月辛醜,鸞鳳又翔集在長樂宮的東闕中庭的樹上,從天上飛落下來,停留在地上,五彩斑斕,大約有十餘刻鍾,官吏百姓都看到了。朕不聰明。常擔心自己不能勝任帝位。屢次出現這樣多的祥瑞,獲得上天給予的福祐。《尚書》中不是講‘雖休勿休,祗事不怠’,公卿大夫們要努力減少百姓的人頭稅,赦免死刑以下罪犯。賜百姓民爵一級,女子每百戶,賞賜牛酒。詔令百姓舉行五日酒宴。再賞賜鰥寡孤獨和老年人布帛。”

宣帝在西河郡、北地郡設置屬國,用來安置歸降的匈奴部眾。

宣帝五鳳四年(公元前54年)春天正月,廣陵王劉胥有罪被揭發,自殺。

匈奴呼韓邪單於稱臣,派弟弟穀蠡王到漢朝入侍。因為邊塞已經沒有匈奴入侵,朝廷減少十分之二戍守在邊郡的漢軍。

大司農中丞耿壽昌上奏,建議設置常平倉,用以保證北部邊郡的糧食供應,減少糧食的長途轉運,宣帝賜耿壽昌關內侯爵。

宣帝五鳳四年夏天四月辛醜晦,天上出現日蝕。宣帝下詔說:“皇天顯現異常景象,這是在告誡朕,朕的行為中還有過失,還有些官吏沒有盡到責任。此前已經派出使者詢問民間疾苦,再派遣丞相府、禦史大夫府掾史二十四人到全國各地巡查,調查冤獄,監察地方官員,是否有虐待民眾,屢教不改的行為。”

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春天正月,宣帝巡幸抵達甘泉宮,祭祀五帝廟。

匈奴呼韓邪單於派出兒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到朝廷侍奉皇帝。

宣帝甘露元年二月丁巳,大司馬車騎將軍許延壽去世。

宣帝甘露元年夏天四月,有黃龍在新豐縣出現。

丙申,太上皇祭廟失火。甲辰,孝文帝祭廟發生火災。宣帝穿著素服五天。

宣帝甘露元年冬天,匈奴呼韓邪單於派遣弟弟左賢王到漢朝貢獻禮物。

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春天正月,宣帝立皇子劉囂為定陶王。

宣帝下詔說:“前些時,鳳凰和甘露同時降臨,黃龍出現,醴泉湧出,枯樹發芽,神光顯現,禎瑞頻繁出現。大赦天下。人頭稅由一百二十錢降為九十。賞賜諸侯王,丞相、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官吏金錢多少不等。賜百姓民爵一級,女子每百戶,賞賜牛酒,賞賜鰥寡孤獨和老年人布帛。”

宣帝甘露二年夏天四月,宣帝派遣護軍都尉張祿率領漢軍在珠崖郡平叛。

宣帝甘露二年秋天九月,宣帝立皇子劉宇為東平王。

宣帝甘露二年冬天十二月,宣帝巡幸抵達萯(bei)陽宮屬玉觀。

匈奴呼韓邪單於來到五原郡關口,提出要攜帶珍寶在宣帝甘露三年正月前來長安朝賀。宣帝下詔有關官員,就此事展開討論。官員廷議後認為:“聖王的禮製,推行德政,實施禮義,先京師而後諸夏,先諸夏而後夷狄。《詩經》中講:‘率禮不越,遂視既發。相土烈烈,海外賓服。’陛下聖德,充塞天地,照耀四方。匈奴單於敬慕漢朝禮儀,舉國同心,帶著珍寶來賀,這種事情曠古未有。單於不是漢朝廷授予的,是漢朝的貴客,對待單於的禮儀,應該參照諸侯王,對皇帝稱臣,用語如昧死、再拜,位置在諸候王上麵。”宣帝下詔說:“人們常說,在五帝三王時,沒有實施禮教的地方,不行使政令、法令。現在匈奴單於對待漢朝北麵稱臣,在正月將要前來朝賀,朕的德能還不夠,仁德還不能覆蓋遠方。以客禮迎接匈奴單於,位置在諸侯王上麵。”

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春天正月,宣帝巡幸抵達甘泉宮,祭祀五帝廟。匈奴呼韓邪單於稽侯狦(shān)前來長安朝賀,讚禮時,稱藩臣而不報名稱。宣帝賞賜璽綬、冠帶、衣裳、安車、駟馬、黃金、錦繡、繒絮。讓有關官員引導單於在長安的官邸中休息,又把他們安頓住在長平館。宣帝從甘泉宮回到池陽宮休息。宣帝登上長平土坡,下詔呼韓邪單於不要拜謁,跟隨單於來到長安的左右當戶,此時按照次序觀瞻大漢皇帝,匈奴與其他少數民族的君長王侯數萬人,夾道迎候宣帝。宣帝登上渭橋,下邊的民眾山呼萬歲。呼韓邪單於回到住宿的官邸。宣帝在建章宮大擺酒宴,招待單於,還向單於展示漢朝的珍寶。二月份,呼韓邪單於向宣帝辭別,宣帝派遣長樂宮衛尉高昌侯董忠、車騎都尉韓昌和騎都尉虎率領一萬六千漢軍騎兵禮送單於。呼韓邪單於帶領匈奴部眾住在漠南,以光祿城作為屏障。宣帝詔命北部邊郡賑濟匈奴部眾穀物糧食。匈奴致支單於逃得更加遙遠,匈奴內部終於安定下來。

宣帝下詔說:“前些時候鳳凰翔集在新蔡縣,群鳥四麵環列,鳥首朝向鳳凰,達萬數之多。賞賜汝南郡太守布帛百匹,賞賜新蔡縣長、吏、三老、孝悌、力田、鰥寡孤獨多少不等。賜百姓民爵二級。免除今年的田賦。”

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三月己醜,丞相黃霸去世。

宣帝詔命諸位大儒講解《五經》異同,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大臣作為評判,將結果奏報宣帝,由宣帝定奪。確定梁丘賀的《易經》、夏侯勝、夏侯建的《尚書》、榖梁赤的《榖梁春秋》為經學標準,安排博士,列於學官。

宣帝甘露三年冬天,烏孫國解憂公主從西域返回長安。

宣帝甘露四年(公元前50年)夏天,廣川王劉海陽有罪,宣帝廢黜劉海陽廣川王位,將劉海陽貶謫至房陵縣居住。

宣帝甘露四年冬天十月丁卯,未央宮宣室閣發生火災。

宣帝黃龍元年春天正月,宣帝巡幸抵達甘泉宮,祭祀五帝廟。

匈奴呼韓邪單於來到長安朝賀,宣帝賞賜的禮物與上次一樣。二月份,單於返回匈奴國。

宣帝下詔說:“人們常說上古時的治理,君臣同心,舉措得當,有條不紊。因此上下和諧,海內和睦,很難達到先聖那樣的仁德。朕不夠聰明,數次昭示公卿大夫們要寬恕仁厚,要考慮民眾遭受的疾苦,希望像三王時候一樣,昭明先帝的仁德。現在的官吏,有些放任奸邪,認為是寬大,有些縱容罪犯,認為是不苛刻;還有些官吏以酷虐、殘暴為榮,這些做法均不對。如果這樣理解皇帝的詔令,那是大錯特錯!現在國家少事,減少徭役,沒有戰爭,百姓仍然困苦,還有盜賊出沒,原因在哪裏?彙報上來的計簿,有些隻是官樣文章,欺瞞上級,應付檢查。三公對此卻見怪不怪,朕還能將責任交付予誰?以後派下去的官員,借機獲利的,要堅決製止,禦史大夫檢查報上來的計簿,要嚴格檢查,懷疑不實的,要嚴厲追查,不允許以假充真,搪塞過關。”

宣帝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三月,有彗星在王良、閣道星位置出現,劃入紫宮。

宣帝黃龍元年夏天四月,宣帝下詔說:“舉薦廉吏,要名副其實。六百石官吏,位置等同於大夫,被判有罪,還可以提出申述,俸祿隨著職務的提升而提高,這些措施完全可以保證他們施展才幹,從今以後,不要在這些人裏邊進行舉薦。”

宣帝黃龍元年冬天十二月甲戌,宣帝在未央宮駕崩。癸巳,元帝劉奭即位,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

讚辭如下:宣帝朝的治理,賞罰必信,循名求實,政事、經學、法理之士,均能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至於工匠、技巧、器械,在元帝、成帝以後,很難再達到宣帝朝的水平。宣帝朝的官吏可謂是西漢一代恪盡職守的官吏,百姓也享受到了安居樂業的生活。在當時,恰逢匈奴內亂,宣帝采取了正確政策,讓衰亡者加速滅亡,幫助親漢者重新複興,對待匈奴恩威並施,使得匈奴呼韓邪單於慕義來歸,稽首稱藩。在宣帝朝,創立下的業績光宗耀祖,可以垂範後世,可謂是中興皇帝,仁德可以比擬殷代的高宗(武丁)、周代的宣王(姬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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