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清聽了農勁蓀的話,連忙放下雁翎刀,立起身來,向農勁蓀一躬到地說道:“若沒有你,幾乎以暴易暴,不知其非了。所有一切防守的事,全請你一人主持,我聽候調遺便了。”農勁蓀也連忙回禮笑道:“你我兄弟,怎倒如此客氣起來,你於今既和我的意見相同,就照我剛才所說的計劃辦理便了。”
霍俊清連聲應是,於是農勁蓀就督率一般人,預備防守之具,這裏才搬了許多石灰石子,到堡壘跟前,那一百五十六名神兵,已搖旗呐喊,殺將來了。這些神兵手裏,多拿的單刀,最長的兵器,也不過丈八蛇矛。休說槍炮,連弓箭也沒有,如何好攻奪堡壘呢?曲店街的街道,又甚窄狹,不能容多人齊上。農勁蓀教幫同把守的商民,來回搬運石灰石子,並在兩邊屋瓦上,架起鍋;燒了滾水,用長柄勺往底下隻澆,自己便率領了二十名好漢,排立在堡上,抓石灰石子撒下去。
霍俊清把守的那方麵,也是如此對付,一邊有兩個會打彈子的,就分左右立在屋脊上。神兵見攻不下堡壘,反被石子滾水,傷了不少的人,便有出主意,從遠處上屋,由屋上繞著彎子攻進來的。農勁蓀早已料著了,預備了四張打二百步開外的彈弓,並吩咐了隻揀上屋的四肢打去,使他們立不住腳,不許打中要害。那一百五十六名神兵,奮勇攻了三點多鍾,有三十多個被石子打腫了頭臉,有四十多個被石灰迷了眼睛,有十多個被彈子打傷了手腳,隻有五六十個沒受傷的,然也都累得精疲力竭,不能進攻了。隻得悄悄收兵,回大本營報知韓起龍去了。
農勁蓀也回到淮慶會館,與霍俊清計議道:“像今日這般攻擊,便再增加十倍的兵力,也不足懼,就隻怕他們那些野蠻種子,不問青紅皂白,在周圍放起火來,我們在裏麵守,他們在外麵燒,我們這裏消防的器具,又不完備,難免不顧此失彼。”
霍俊清聽了失色道:“這便怎麼好呢?這一般小醜,全是些亡命之徒,他們知道什麼顧忌,若真個四麵放起火來,豈不糟了嗎?”農勁蓀道:“事已如此,古語所說騎虎難下,於今惟有把防守的範圍推廣,不能專守這曲店街,我們守的略遠些,他們見放火燒不著淮慶會館,就自然不會有此一著了。”霍俊清道:“街口的堡壘,不要跟著移遠些嗎?”農勁蓀搖頭道:“堡壘用不著移動,隻將人分作堡內堡外兩道防守便了。這種巷戰,全賴房上有人掩護,有沒有堡壘,倒沒多大的關係。好在我們這裏能上高的,很有幾個人;分班輪流在屋上巡哨,趁這下子,做出些火蛋來,給在屋上巡哨的用。隻是不要做的太大,每個有一兩重夠了,免得炸傷人。”
霍俊清笑道:“什麼火蛋,我倒不曾見過,不知怎生做的呢?”農勁蓀也笑道:“這是一種嚇人的玩意兒,本名火彈,因其形和蛋一樣,所以人都呼為火蛋。原是獵戶用的,獵戶在山中,遇了猛獸時,隻一個火蛋,能將猛獸嚇跑,有時也能將猛獸炸傷。做法甚是簡單,用皮紙糊成蛋殼形的東西,將火藥灌在裏麵,紮口的所在,安著引線,引線要多要短,多則易於點著,短則脫手就炸。紙殼越糊的牢,火藥越裝得緊,炸時的力量就越大,若要使他炸傷人,火藥裏麵,可拌些碎磁片碎鐵片,不過我們於今,用不著這麼惡毒罷了。”霍俊清連說很是,隨教農勁蓀親手做出一個模樣來,然後派定精細的商人,照樣趕造。
這夜霍俊清、農勁蓀,都在堡外逡巡了一夜,不見動靜,次日農勁蓀向霍俊清說道:“我今日得去他們駐紮的村莊,探了虛實,若有下說詞的機會,能費些唇舌,把這天大的問題解決了,豈不是大家的好處。”霍俊清問道:“你打算怎生去法?”農勁蓀道:“昨日我曾剝了兩套神兵衣巾在這裏,就裝作神兵,混到裏麵去,還愁探不出內容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