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解星科怒擒大盜 霍元甲義護教民(2 / 3)

農勁蓀點頭笑道:“這也真是巧極了,但平心而論,不能怪那班頭糊塗。隻怪解星科不應有意開這玩笑,像解星科那種言語舉動,便在平常落到做公的人眼裏,也惹人犯疑,休說在謠言蜂起,草木皆兵的時候,如何能免得了這場羞辱呢?隻是後來還有什麼過節沒有,就那麼完了嗎?”

霍俊清道:“並沒別的過節,不過杜知府覺著太對不起解星科,用他自己坐的大轎,鳴鑼放炮的,親自送解星科回棧,並替解星科采辦了白蠟杆。解星科倒覺有些過意不去,他畢竟是曹州府人,曹州出了個這樣凶惡的強盜,他不能袖手旁觀,置之不問。他心裏又思量,這回若不是為曹四老虎,他絕不至受這般淩辱,也有些懷恨。杜知府替他采辦白蠟杆,他便趁這當兒,竭力偵查曹四老虎。果然不上半月功夫,曹四老虎竟被他拿著了。說起來好笑,曹四老虎不但身材的高矮大小,和解星科相像,連相貌都有些仿佛。我和他認識在十年前,他已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他這兒子,小名叫魁官,是續弦的夫人生的,原配夫人並沒有生育,我和他來往的時候,這魁官還隻十多歲,沒想到十年不見,已成了這麼大的一個漢子,並信服了這種邪魔野教,照解星科的行為看來,實不應有如此不務正道的兒子。”

農勁蓀點頭道:“看這解聯魁的裝束,與聽他的言語,什麼義和團,怕不就是白蓮教的餘孽嗎?”霍俊清道:“解聯魁說什麼韓大哥,在端王府裏等我,又說大阿哥從韓大哥學神拳,這些話,隻怕是拿來哄我的大話,不見得端王肯信這些邪教。”農勁蓀搖頭道:“不然,端王有什麼知識,大阿哥更不成材。若沒有端王這一類人信服,解聯魁也不敢是這麼裝束,招搖過市了。”

霍俊清歎道:“信服這些邪魔野教,來扶清滅洋,眼見得要鬧的不可收拾。隻恨我自己沒有力量,若有勢力,我先要將這般東西滅了。”農勁蓀停了一停說道:“四爺說話,得謹慎點兒。於今這般邪魔野教的氣焰方張,剛才解聯魁來邀你入夥,不曾邀得,倒受了你一頓教訓。說不定他們要老羞成怒,反轉來與你為難。”霍俊清不待農勁蓀說完,即作色答道:“我豈是怕他們與我為難的,國家將亡,必有妖孽,這般東西,都是些妖孽子,我怕他怎的?”農勁蓀笑道:“誰說你怕他,不過你現在做著生意,犯不著荒時廢事的,去爭這些無謂的閑氣。”霍俊清聽了這話,才不做聲了。

過了幾日,農勁蓀忽然緊鎖雙眉的,前來說道:“不得了,豐鎮的義和團,簡直鬧得不成話了。初起就燒教堂,抓住外國人就殺,豐鎮信天主教的人很多,凡是這家裏,有一個人信教,被義和團的人知道了,不問老少男女,一股腦兒拿來慘殺。這兩日不知慘殺了多少,聽說天津的義和團,也就在日內要動手了。和我認識的西洋人,得了這消息,都來求計於我;我不好主張他們走,也不好主張他們不走。現在有些往北京去了,有些往上海去了。就是一般信教的中國人,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又沒有職業,又沒有貲財;一無力量能逃,二無地方可走,老少男女共有千多人。得了這種駭人的風聲,都驚慌萬狀,不知要怎麼才好。我看了這種情形,實在覺得可憐,隻恨自己沒能力保護他們。”

霍俊清道:“震聲昨日也曾向我說過,說天津的義和團,目下正在集會。”

霍俊清的話,才說到這裏,隻見劉震聲急匆匆的走進來說道:“這裏的義和團已動手了,此刻正在燒教堂,已經殺死了好幾個外國人,聽說為首的就是那個韓起龍,統共有二、三千人,氣勢實在不小,隻嚇得那些信教的,拖娘帶子的亂竄,有幾個在街上,遇見了義和團的神兵,其中有認識這幾個是信教的,都惡狠狠的把這幾個人拿了,拈幾片錢紙點著,口裏不知念些什麼咒詞,將點著的錢紙,在信教的頭上,揚了幾揚,說是信教的拿錢紙那麼一揚,錢紙煙裏便現出一個十字,不信教的沒有,在每人頭上,揚了一下,說都現了十字,都是信教的。遂不由分說的,對著這幾個信教的人,你一刀,他一棍,登時打死了,還把幾人的肚子破開來,每人用兵器,挑起一大把心花五髒,血滴滴的在街上行走,說是掛紅。”

霍俊清聽到這裏,跳起來說道:“這還了得!”隨望著農勁蓀道:“你的筆墨快,請你趕急替我寫幾張告白,多派幾個人,去各街頭巷尾張貼,凡是信教的中國人,沒地方可逃的,不問男婦老幼,一概到我淮慶會館來,有我霍元甲保護他們,隻是不能多帶行李,會館裏房屋不多,信教的人數太多了,恐怕容不下,請你就是這麼寫罷。”

農勁蓀問道:“天津的義和團,既有二、三千人,我們這告白一出,萬一前來侵犯,不反送了許多教民的性命嗎?”霍俊清一時眉發都豎了起來說道:“盡人力以聽天命。這時那顧得了許多,如果這般小醜,真敢前來侵犯,惟有拿我的性命,來保護一般教民的性命,我意已決,絕不後悔。”農勁蓀也是一個俠義英雄,哪有不讚成這種舉動之理。不過他為人,比較霍俊清精細,凡事得思前慮後,方肯舉行。這種舉動,關係太大,不能冒昧做去,所以如此回問霍俊清一句,見霍俊清心誌已決,逆料有幾成把握,遂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