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詆神拳片言辟邪教 吃大鱉一夜成偉男(2 / 3)

霍俊清道:“第一個,和我較量,各人死傷,各安天命,死傷後不成問題。第二個,他即日離開天津,也不許進中國內部賣藝。第三個,他要在此再進中國內部賣藝也行,隻須在三日;登報或張貼廣告,取消‘世界第一’四個字。他若三個都不能遵行,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農勁蓀隨將這條件,說給那翻譯聽了。那大力士不敢履行第一條,第三條也覺得太丟臉,就在次日動身到日本去了,算是履行了第二條。

農勁蓀覺得霍俊清這回的事,做得很痛快。過了幾日,又來淮慶會館閑談,談到這事,農勁蓀仍不住的稱道。霍俊清歎道:“這算得什麼?我雖則一時負氣,把他逼走了,然他在演台上說的話,也確是說中了中國的大毛病,我於今若不是為這點小生意,把我的身子羈絆住了,我真想出來,竭力提倡中國的武術,我一個人強,有什麼用處?”農勁蓀極以為然,說道:“有誌者事竟成,你有提倡中國武術的宏願,我願意竭我的全力,來輔助你成功,但也不必急在一時。”

二人正對坐談心,劉震聲忽擎了一張紅名片進來,走近霍俊清跟前說道:“這個姓解的,穿一身很奇怪的衣服,來在外麵,說有要緊的事,求見師傅,請他進這裏來坐麼?”霍俊清就劉震聲手中,看那名片上,印著解聯魁三個字,心裏躊躇著道:“誰呀!就是解奎元的兒子麼?他怎的會跑到這麼,來找我呢?為什麼又穿一身很奇怪的衣服呢?不管他是也不是,見麵自然知道。”隨點點頭道:“就去請進這裏來坐罷。”

劉震聲回身出去,引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進來。霍俊清一見,還認得出固是解奎元的兒子,身上穿著一件黃色的對襟衣,兩個小袖子,緊纏在兩隻手膀上;衣的下半截,前長後短,頭上裹著紅色包巾。那種奇形怪狀,就在戲台上,也尋找不出一個和他同樣的來;若不是霍俊清的眼力足,記憶力強,在十年前見過的人,這時絕辨認不出。眼裏看了,心裏實在好笑,但礙於麵子,不便笑出來,隻得起身笑道:“解大哥何時到天津來了,十年不見,幾乎見麵不認識了。”農勁蓀見了這種怪模樣,自也免不了要笑,也隻好竭力的忍住起身招呼。

解聯魁見過了禮,坐下來說道:“本多久就應來給霍爺請安,隻因窮忙事多,抽身不得。這回奉了韓大哥的命,特地到這裏來,一則給霍爺請安,二則要請霍爺出山,大家幹一番事業,好名垂千古。”霍俊清聽了這二則的話,更覺得稀奇,猜不出要請自己去,幹什麼事業?如何名垂千古?忍不住笑著問道:“韓大哥是誰?有什麼事業可幹?”解聯魁裝模作樣的,舉著大拇指說道:“霍爺竟不知道韓起龍大哥嗎?他就是大阿哥跟前的第一個紅人,義和團的魁首。”霍俊清搖頭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義和團,幹什麼事的?”

解聯魁大笑道:“原來霍爺尚不知道我們義和團,是幹什麼事的,這就難怪不知道我韓起龍大哥了。說起我們義和團的好處來,霍爺必然高興出山,大家幫扶做事。我們義和團,第一就是扶清滅洋。於今洋鬼子來的不少,都是想侵奪我大清江山的,他們的槍炮厲害,做官的帶兵的全怕了他們,敵他們的炮火不過。我韓起龍大哥的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那怕洋鬼子的槍炮厲害,隻要韓大哥喊一句,槍炮自然封住了,再也打不響。若是洋鬼子行蠻去開槍炮,槍炮不是炸了,就得反轉去打他們自己的人。韓大哥在端王宮裏,試過了無數次,槍炮都試炸了。這是大清合當興隆,洋鬼合當滅亡,才天降英雄,有韓大哥這種人才出世。

“於今大阿哥也是我們的人,每天從韓大哥學習神拳,尋常三五十人,也近大阿哥不得。霍爺不知道韓大哥,韓大哥卻知道霍爺,也是一個立誌扶清滅洋的英雄,又會得一身好拳腳,並知道我認識霍爺,所以特派我來,請霍爺同去北京。韓大哥目下在端王宮裏,陪伴大阿哥,學習神拳。韓大哥曾吩咐我,霍爺一到,他就引見端王。這是我們要幹大事,要名垂千古的好門道,霍爺千萬不要錯過了。”

霍俊清聽了,料知是白蓮教一類的邪術,他的胸襟,是何等正大的人,這類無稽邪說,哪裏聽得入耳。隻微微的笑了一笑道:“承解大哥遠來的好意,感激得很,但是我生性愚拙,素來不知道相信有什麼神靈,我學習拳腳,尤其是人傳授的,更不相信有什麼神拳。如有會神拳的人,敢和我的人拳較量,我隨時隨地,皆可答應他,不怕他的神拳厲害。大清的江山,用不著我們當小百姓的幫扶,洋鬼子也不是我們小百姓可以滅得了的,就煩解大哥,回京道謝姓韓的,我霍元甲是一個做小買賣的人,隻知道謀利,不知以替國家幹大事。”解聯魁見霍俊清說話的神氣很堅決,並露出輕視義和團的意思,料知再說無益,乘興而來,隻得敗興而去。

解聯魁作辭走後,農勁蓀問道:“這後生是什麼人?你怎麼認識他的?”霍俊清長歎了一聲道:“說起這後生的父親來,倒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你因十年前,在北方的時候少,所以不曾聽說解奎元的名字。”農勁蓀道:“解奎元嗎?不就是山東曹州府人解星科麼?”霍俊清連連點頭應是道:“你原來也知道他麼?”農勁蓀道:“我隻聽人說過這解星科的名字,卻不知道他的履曆。怎見得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