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夢沒停手,繼續緩緩地研磨,可入眼的那一片濃墨灑在了心上一般。兩個多月,正巧是她病著的時候。

“興奮個什麼勁兒?出去。”朱瞻基說道,一邊揉了這畫紙扔在地上。

太監本是為了打賞而來誰知道卻碰了個大釘子訕訕著退出去了。

“容兒。”

“嗯?”知夢抬頭瞧他。

“過來。”

知夢便放下手裏的活計走到他身邊。

“你不高興。容兒,我……”

“我是不高興,不高興自己不爭氣而已,朱瞻基,無論如何,你總算有了子嗣,大臣們不會總就此議論紛紛了。”知夢說道。

“我一直很小心,不知道怎麼……”

難得的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尷尬的神情,似乎辦砸了差事的孩子。

“去看看吧,這總算是今年後宮裏最大的喜事了。”知夢說道。

“不急。容兒,你放心,即便是皇子我也不會立他做太子的。”朱瞻基說道。

知夢點點頭。

朱瞻基刻意著沒什麼動靜可太後那裏一連發了幾道懿旨,又是命太醫好生看顧又是賞貴重物品又是調派宮女太監,直把個孫貴妃宮裏弄得與胡氏一般貴重了。

隻是做給你蕭知夢看的而已。

沒有人來跟她耀武揚威也沒有人到她麵前說些冷嘲熱諷的話,知夢知道一定是朱瞻基嚴令的,如此護著她也該知足了。可是說不失望難過也是自欺欺人,胡氏葉氏都沒有動靜偏偏是孫氏。

令兒,她也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從朱瞻基嘴裏說出來的時候也很動聽。

輕輕搖頭,知夢覺得自己魔障了。

少年動情誰都有過,自己不能如此苛求朱瞻基。

蕭知夢,你大度些,不要做那些小肚雞腸的猜想,朱瞻基不是你一個人的,退一萬步講,即便是你一個人的,你能為他誕育子嗣麼?

“容兒?”

“嗯?下朝了?今天這麼早?”知夢問道,不知道自己笑得自然與否。

“嗯。”朱瞻基在她旁邊坐下頭靠在她肩頭:“容兒,我累了。”

“累了就好好歇一會兒,我看著你,你睡吧。”知夢放下手裏的繡活。

“容兒,我們今兒出去玩,就我們倆,不帶侍衛不帶奴才,走。”朱瞻基說道。

“不行。”知夢拽他回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京裏亂,怎麼還好出去?朱瞻基,還是等京裏肅清了再說。”

“容兒,我心裏堵得慌,你陪我出去走走,敞亮敞亮。”朱瞻基說道,做一副可憐的樣子,知夢最是拿他這個樣子沒轍所以隻得換了衣服隨著去了。

年末的京城裏風大天寒滴水成冰,街上走著的百姓也都縮頭縮腦步履匆匆,偶爾有幾個衣衫單薄打扮得便是一臉的愁苦,許是商賈旅人或者又是趕春闈的學子,雖然他們二人已是低調的打扮,但在這一片灰色當中還是有些搶眼,知夢便有些擔心,朱瞻基卻老神在在,飲了茶吃了飯又在街上閑逛,走的去處卻是越來越僻靜。

“朱瞻基,回吧。”知夢說道。

她恐懼人少的地方,那裏總會有不經意間出現的壞人。

“穿過這巷子就到了送子娘娘廟,咱去拜拜。”朱瞻基說道。

送子娘娘?

知夢有些怕便緊挨著朱瞻基扯著他的袍子,眼睛留神看著四處。

巷子馬上到頭了忽然斜下裏竄出幾個人來,著黑衣又蒙著麵,手裏握著刀刃,反射著太陽的冷光。

他們一言不發直接圍過來揮刀便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