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出病因的病最是難治,朱瞻基雖嘴上說著讓她安心養著,但知夢幾次夜半醒來聽見他輕輕的歎息聲。
自己又拖累他了,也許她該換個地方住住,起碼在朱瞻基把朝堂上的事理順之前她別再拖累他,可這宮裏有收容她的地方麼?
忽然又想到,宮裏住不得宮外還有許多的地方,不如找一處安靜的寺院住著靜養,離了這宮裏太後看不見她便不會煩,朱瞻基也不用每日裏擔心了。
把這個想法與朱瞻基說了他想也未想便回絕:“好好的住那荒郊野地裏的幹什麼?你在宮裏住著我也安心。”
“你初登基有許多忙不過來的事,若總還為****著這份心我過意不去。”知夢說道。
“不準。”朱瞻基抱抱她:“你要是不在我身邊我會不安心。容兒,我前幾天脾氣急嚇著你了是不是?”
又是這副陪小心的樣子。
“沒有,我不怕你,你就算有拆了乾清宮那麼的火兒我也不怕,我隻是想我住在這兒你便不能一心處理朝政,先朝積弊已多再加上朝中多幾朝老臣難免欺你年輕,你若還心有旁騖恐怕早晚會給他們抓住把柄,朱瞻基,我不是要離了你,我隻是想給你騰點時間好好坐穩了這位子,別辜負了成祖爺的期望,他老人家說過您是要做千古明君的。”知夢說道。
“容兒,我這麼龍章鳳姿頭腦過人的皇帝做一個明君麼那是必然的,當然,可能不及洪武爺和皇祖父的威名,容兒,這個你實在不必擔心。”朱瞻基說道。
“明君是要旁人說的,哪有你這樣厚臉皮的?”知夢說道。
“旁人說與不說我也注定是個明君。”朱瞻基捏捏她的臉:“好好養著病,我縱然不是三頭六臂,可眼下這些我還不放在眼裏。”
“唉,說不過你,總是你有理。”知夢說道。
“嗯,我是無理也要辯三分。”朱瞻基道。
知夢啞然失笑。
其實養病的日子與以前也沒什麼差別,這乾清宮本就是重地,所以很少有安生的時刻,孫氏與胡氏聽聞她病了便常來看她,自然與朱瞻基見麵的次數就多了。
那天胡氏來看她,見她好些了便很是高興:“可算好些了,老天保佑。”
“勞累了娘娘這些日子總來探望。”知夢說道。
胡氏低了頭:“前些日子和皇上說讓你到坤寧宮與我同住,皇上沒答應。”
“自入冬秋您的身子也不是大好,還要管著後宮的事,皇上是怕我給您添了麻煩。”知夢說道。
她倒是成了香餑餑,前幾天孫氏也提過,朱瞻基也沒答應。
胡氏點點頭,看她一眼,神情複雜。
“你先歇著吧,改天我再來。”胡氏道。
知夢下床送她回來在桌邊坐下,看來,她們倒是比自己大度多了,竟能容得下她與她們同處一殿之中,想必自己是做不到的。
眼見著到了年底,楊士奇終於回來了。那時知夢已經痊愈了。
朱瞻基特意命她在旁邊伺候著,她知道是為了讓她聽了安心,果然,楊士奇說漢王已表態一定好好輔佐皇上不負先帝之托,知夢心頭的石頭總算放下了些,暫且不論真假,這話聽著總能安些心。
到了年底諸多事情要忙,不僅朝堂上就是一向平靜的後宮也熱鬧起來,有些幸災樂禍味道的熱鬧。
孫貴妃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太監來報的時候知夢正給朱瞻基研磨,他正畫著一副狸貓嬉戲圖,畫好了一隻大貓正畫小貓,太監興衝衝的道喜的時候朱瞻基那一筆就畫歪了,小貓的眼睛戳出了好大一片黑墨,濃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