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念頭在知夢心裏徘徊。
馬雲是朱高煦的人。
扶著門站起來,知夢摸索著去找火折子燃燈,有些光亮不會那麼害怕。點亮了蠟燭卻又嚇了一跳,她的繡榻邊赫然坐著朱瞻基。
“啪”,火折子落了地。
“半夜不好好睡覺到處跑什麼,宮裏又不幹淨。”朱瞻基輕聲說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太子殿下怎麼在這兒?”知夢問道,挪開目光不看他。
“想你了,白天不方便。”朱瞻基話說得理所當然,一撩袍子站起來,幾步就邁到她麵前,知夢往桌的另一邊挪一挪。
“這種話不該出自您的口中,夜深了,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知夢說道。
朱瞻基往她這邊挪兩步知夢就繼續繞著桌子挪。
“可是,回去了也睡不著,一想到你在生著氣我就睡不著,怎麼辦?”朱瞻基說道,長臂一伸拉到知夢的胳膊讓她動彈不得。
“奴婢怎麼敢?”沒看清朱瞻基怎麼挪動腳步那佳楠香已就在鼻端了。
“怎麼不敢?這不是?都不給好臉色看。”朱瞻基環著她,額頭碰碰她的:“我不知道父親會忽然派我去長陵,我知道你會怕,可不能不去,這個,你懂。”
知夢不語,她當然懂。從那天聽說他被派去了長陵她就懂。隻是——許是她心太小,人家說什麼便記得什麼,不去設身處地為他考慮。出了京自然是鞭長莫及。
“還氣麼?若要是不解氣隨你是掐是咬,如果你舍得的話。”朱瞻基笑嘻嘻,一邊就弄熄了蠟燭:“大半夜的咱就別點燈熬油了,不方便你動手捶打我。”
“太子殿下知道夜深就請回去吧,奴婢不氣。”知夢說道。
“不氣更好,那給我抱一會兒以慰相思。”攬她入懷,騰出一隻手摩挲她的頭發:“別氣了,這兩天都不好看了,臉皺得像個鬆粉團團。”
“你才像鬆粉團團。”知夢不自覺回嘴。
“嗯,我像,我恨不得自己就是鬆粉團團。”湊近她耳朵咬一下耳唇:“然後被你吃了,也算是一親芳澤。”
知夢羞得臉通紅,一旦沒外人在朱瞻基就沒正形。
“做什麼去了?”朱瞻基問道。
知夢脊背一下子僵了,剛才那鬼一般的臉孔又清晰出現在眼前。
“沒做什麼,殿下請回吧,奴婢要睡了,明天還要當值。”知夢說道。
朱瞻基便沒有再追問,囑咐她好好歇著便走了。
這一晚,知夢又沒有睡好。
同在乾清宮當值,與馬雲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可馬雲竟像無視人一般把昨天的事忘了個幹幹淨淨,知夢瞅了沒人問他,他便一臉疑惑:“昨晚?昨晚有事麼?”
鬧得知夢也不敢再問。
下午,知夢奉旨去擷芳殿給朱瞻墡送畫兒,經過一處假山時忽然聽到馬雲的聲音,知夢不自覺地便斂聲屏氣。
“你回去稟告主子,不必擔心,我都處理幹淨了,沒人會發現。”馬雲的聲音。
“下次若還辦事這樣不利,小心主子生氣。你知道主子的脾氣,不用我多提醒你。你回去吧,仔細保護著蕭姑娘,可別讓她掉了一根頭發,再有昨晚那樣的事發生,倒黴的可就不隻你了。”一個沒聽過的女聲,很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
“是,我知道。”馬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