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兩腿站的酸脹。想起白天的事,想著朱瞻基那一臉的錯愕。
這世上又有誰能保護誰永遠不受傷害呢?
知夢睡得不安穩,夢裏總看見那些掛在梁上飄飄忽忽的屍身,長長的舌頭,七竅都在流血。
嚇得睡不著知夢摸出念珠打坐念往生經。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天,噩夢愈加厲害,知夢整晚不能睡,臉色便蒼白起來,走路也是頭重腳輕,有兩次明明看見沒有門檻,邁過去卻差點被絆倒。
“蕭女官,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病了?”昨天,朱瞻墡問她。
朱瞻墡比他哥哥更常來乾清宮。
“沒,謝殿下關心。”知夢說道,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天涼了,注意些才好。”朱瞻墡又道。
“是。”知夢趕緊找了由頭到暖閣裏躲著去了。
朱瞻墡的眼睛裏有些東西,不同於朱高熾那樣如看到可口的食物一般,也不同於朱瞻基的熾熱無法閃躲,他的眼神是溫潤的,像香泉河的水,靜靜地在人身邊流過,溫柔而不激烈。
所以她才要躲開。
這樣清澈的水就這樣永遠靜靜流淌著就好,不需要掀起波瀾,水花兒就不會撞在石頭上會變得粉碎。
“你們還是怨恨我麼?”定定心神知夢摸索著下床,找了件厚衣服穿好輕輕打開門栓出去了。
沒有月光,一片漆黑中,掛在廊下的宮燈紅得愈甚,紅得讓人有些膽顫。
避開守衛知夢往那日“上路”的殿中來了。
宮裏人信鬼信神,這裏又死了如此多的人,自然便是活人勿近,即使夜裏周圍也無人守衛。
“咯吱”。
知夢猶疑片刻推門進去,頓覺一陣陰冷之氣撲麵而來。
眼前似乎又是那一排穿著各色華麗衣衫的女子。
待眼睛適應了黑暗知夢找到梁下的位置坐定,手持念珠開始默念往生經,涼氣依然未消散,讓人寒到心裏。
門似乎被什麼吹動發出了輕微的聲響,知夢沒在意。北京的秋天本來風就大,尤其到了夜裏寂靜時分更是肆虐。
直到感覺麵前多了道人影。
沒錯,人影。
知夢睜眼,眼前一片漆黑。
“你是誰?”知夢問道。
“讓你看看我是誰。”嗓音尖細頗有些刺耳。
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了,正照在那人臉前。
知夢嚇得忘了做些什麼反應,隻喃喃道:“你是鬼。”
滿帶著恨意的臉離她越來越近:“我是鬼,死在你手裏的冤死鬼,今天是來索你的命。”又是兩聲怪笑,微弱的火光裏那張臉很是猙獰。
火折子熄了,知夢卻清楚看見一道寒光閃過。
她覺得這一次自己總該死成了。
一聲沉重的“噗通”聲。
“蕭姑娘?”聽聲音是馬雲。
一隻手摸索著扶住她的肩膀:“蕭姑娘,快走,這兒我會處理。我知道你不明白,回頭我再告訴你,現在你先回去,別給人看到。”
一路小跑著回到住處,關了門靠在門板上喘著粗氣。再看到那太監臉的時候她真的心都要停跳了,真以為是鬼魂索命。
可他又死了,死在了馬雲的手裏。可是馬雲為何要為她除掉此人?上一次她殺人的時候也是馬雲在旁,這一次還是,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