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影兒雖成了嬪妾,但事隔一旬的光景朱棣才下了道口諭封了嬪,孫氏也是嬪,為了區別便一個孫嬪一個影嬪的稱呼。

知夢覺得影嬪好聽些。

朱瞻基近日不常來,聽說是到東壩禦馬苑挑選良馬去了。朱瞻墡也不常來,聽說新近結交了一位民間大儒,正忙著去拜訪。

乾清宮一下子就安靜了,隻有嫋嫋的瑞龍腦香氣搖搖擺擺的升騰起來再消散。

知夢甚少出乾清宮,得閑了便拿著手繃繡花兒,這都是宮妃們見了貴妃那塊帕子之後“拜托”她繡的,要什麼花樣兒又不提,知夢便私下裏向宮女們打聽了,然後挑著她們喜歡的花兒繡上去再繡上句吉祥話兒,多數人倒也還滿意,畢竟也知道自己沒那個百鳥朝鳳的地位。

給崔嬪送了帕子回來前麵有兩個宮女正慢慢走著,聲音不大但也夠知夢聽個大概。

“太子妃今兒問皇太孫妃嬪什麼事?怎麼出來個個都臉紅?”一個問道。

另一個手掩著嘴嗤笑一聲:“你倒是笨,婆婆問媳婦兒能什麼事?還不是香火的事?”

前一個便疑惑:“那有什麼臉紅的?”

後一個一點她腦門:“笨得可以填井去了,婆婆問,皇太孫每月幾日與你們同房啊?擱哪個媳婦能不臉紅?”

前一臉撓撓頭:“太子妃娘娘問得可真直接。”

“能不直接麼?影嬪就不說了,剛封的,皇太孫妃和孫嬪都幾年了還沒個動靜兒,哪個婆婆不急。”

兩個宮女接下來的話題便扯到了哪個得寵哪個不得寵去了,間或夾著幾聲笑,知夢聽著無趣便拐上另一條路繞遠回乾清宮。

朱瞻基成親好幾年了卻未有子嗣,按說他正當年輕,也該有個孩子才是正常。

想想又搖頭,蕭知夢,這與你何幹。

回了乾清宮卻驚訝的發現近日不來的都在,朱棣也在,還多了一個人,知夢從未想過會出現在這裏的人。

漢王長子朱瞻圻。

算來,有六七年不見了吧?

“做什麼去了?”朱棣問道。

“崔嬪娘娘前幾日要的帕子,正好昨晚上繡完今天便送去了。”知夢說道,從宮女手裏接過了每日裏自己的活計。

“瞻圻又帶了樂安的酒,你先準備著,午膳再用。”朱棣吩咐道。

知夢便應了去準備,身後沒了那兩道壓迫的視線頓覺輕鬆一些。

朱高煦年年幾道請安折子朱棣都不許樂安的人進京,今年這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將朱瞻圻作為質子?但做質子的最好人選不應該是漢王世子朱瞻坦麼?

朱棣的心思總是難以猜透。

午膳,喝酒,朱瞻圻大概少有與皇祖父同席用膳的機會所以有些不大自在。知夢在一旁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有用的話,不過就是朱棣問他父親可好母親可好娶妻與否子嗣有無之類,末了朱瞻基又提起他正挑選良駒的事,邀朱瞻圻同去瞧瞧。

三位皇孫告退了,朱棣讓馬雲送了些賞賜。

“瞻圻是相貌最像他父親的,丫頭,你看呢?”朱棣問道。

“嗯,圻少爺與王爺越來越像了。”知夢說道。

“丫頭,你是不是以為朕讓瞻圻來京是做質子的?”朱棣問道,眼睛微闔著。

知夢躊躇片刻輕“嗯”了一聲。

朱棣歎一口氣也不與她講了,知夢自然也不敢問,但琢磨他剛才的語氣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唉,帝王的心思啊!

朱瞻圻住在宮外朱棣賞賜的院子裏,不常進宮,當然,進了宮知夢也見不著。

天氣漸暖,萬物正漸漸複蘇,朱棣卻龍體微恙,這一下不打緊,宮裏上上下下幾乎嚴陣以待,乾清宮裏每日來問安的幾乎可以用“門庭若市”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