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水乳交融欣逢同調 洗瀣一氣喜得名師(1 / 2)

話說朱鎮嶽聽了景晴初的一番話,也笑著答道:“老伯言重了,小侄有何德何能,好教兄弟跟我學習?倒是老伯德高望重,小侄倒可乘著在這裏的時候,時常請教,這是小侄很引為幸事的呢!”大家謙遜了一番,景晴初也自去辦公事了。從此,師徒二人便在景晴初署中住了下來。

朱鎮嶽和景無畏竟談得非常投機。這一天,二人又在書室中談天,景無畏道:“此刻老師父正在裏麵,親手調藥給家姊服。母親說,非等家姊的病完全治好,無論如何,決不放老師父和大哥動身。這真是我家的緣法好,才能在這要緊的時候,好容易遇著老師父和大哥,這豈是尋常的遇合?就是依小弟一個人的意思,不遇見大哥則已,既是我有福分,能得遇見大哥,也斷不能就是這樣隨隨便便地放大哥走。不過若不是家姊,害了這樣奇怪的病,非老師父不能治,我便得遇見大哥,也隻能留大哥在這裏盤桓三五日。大哥真有重大的事要走,小弟難道好不知世故的,蠻扭住大哥不放?論人情,雖不忍說幸得家姊病了,你我方有此多聚首的機緣;但就事實看來,確是虧了家姊這病,大哥不怪我這話說得太荒唐嗎?”

朱鎮嶽看了景無畏這種溫文爾雅的態度,和殷勤懇摯的情誼,自己是個沒有兄弟的人,忽然得了這般一個異姓兄弟,心裏如何能不高興呢?連忙點頭答道:“這話一些不錯,就是我也想多和老弟團聚幾天。我這回同師傅出來,甚麼重大的事都沒有,隻是雖沒有重大的事,若平白無故的,要在這裏住多少日子,師傅是必不肯的。因為我的身體,本來經不了多的勞苦,脾胃也濃厚慣了,好容易從西安出來,勞苦清淡地到了這裏,已漸漸地習慣成自然了;再加十天半月的工夫,便可勞苦不覺了。在這裏住多了日子,不是前功盡棄嗎?恰為了令姊的病,絆住師傅,我也就住下來了,這真是很難得的機緣啊!不過我也有一種怕懼,生怕這一住下來,我的工夫又要懈怠哩。”

景無畏道:“大哥的話說得很是,不過說怕工夫懈怠,這倒不成問題。這裏署內後園中,有一塊很大的曠地,大哥如果要練工夫,小弟盡可陪著大哥到那裏去。小弟並欲借此一廣眼界哩!”

朱鎮嶽聽了十分歡喜,即嬲著無畏陪他一同去後園中。隻見那後園也小有園林之勝,地方果然很大。二人四下遊了一會,便在一片曠地上立著。

景無畏笑著說道:“大哥如今可以施展拳腳了。”朱鎮嶽把頭點點,說聲獻醜,即把衣服一挽,在草地上打了幾回拳。數日不做工夫,得這們練了一趟,血脈和順得多,精神也覺得爽得多。卻把旁觀的景無畏,倒瞧得眼花繚亂、心癢難熬了,便對朱鎮嶽說道:“小弟雖是個門外漢,但瞧大哥方才練了這們一套工夫,覺得實在不錯,並且以為少年人在外處世,應練有這們一種工夫的,所以很想跟大哥學習一下,不知大哥,也肯收我這個呆笨的徒弟嗎?”

朱鎮嶽笑道:“我自己的工夫尚沒有練成,程度還淺薄得很,怎麼就好收徒弟呢?兄弟如今說這種話,不是在那裏取笑我嗎?”

景無畏道:“小弟完全說的是實話,哪裏敢取笑大哥?大哥的工夫,雖說還沒有登峰造極到十分高深的地位,然而總算已有門徑,像我這種啟蒙的程度,大哥難道還怕教不下來嗎?”

朱鎮嶽笑道:“兄弟這話卻說錯了,越是啟蒙的工夫,教起來越是為難,越是含糊不得。因為人當初學的時候,好似一隻船駛行海中,茫茫然無所之,須替他定個方向。方向能定得對,那麼按程前進,自有達到目的地之一日。否則方向一誤,就有迷途之虞,即永無達登彼岸之望,這如何可以含糊得一些呢?如今兄弟既是如此意誠,我看這樣辦罷,我師傅的工夫最是了不得的,不如就請他老人家,收你做個徒弟。他老人家對於你家感情很好,大概不致拒絕,那你跟著前去練工夫,我們更可鎮日子同在一處了,豈不是好?不過伯父伯母那邊,不知意下如何,也能舍得讓你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