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皇(3 / 3)

寧巧是她心裏的一道疤,可現在這道疤應該去除了。

寧巧沒死,陸淮安並沒有因為她而殺害寧巧。

她錯怪了他。

她對他的恨意更是完全沒有了支撐下去了理由,隨後鋪天蓋地而來的隻有無盡的悔恨。

他毫無怨言地接受著她的錯怪,便順著她的心意將她送回了楚國。他把最好的,最想要的一切都給她,可他的愛他的驕傲,從不習慣將這一一言明。

是了,陸淮安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唯一一次告白還是在她要離開南疆的時候,深情而繾綣的吻,纏綿入骨。他不像那些口口聲聲說愛人的人,那些人的愛太過殘酷,被他們所愛的人也太過悲哀。因為那些人,舍得讓愛人痛苦。

比如餘氏。

那段日子餘氏頻繁地給她傳消息,要她想辦法回大楚。在得知她被陸淮安挽留住後,便不惜讓寧巧假死,讓楚河心灰意冷,從而離開。她確實高明,可是她也太過涼薄。

楚河甚至不知道,曾經那個溫柔慈愛的母親究竟到了哪裏去了?

怕是楚行健多年來的所作所為早已讓她寒透了心,唯有僅僅握住權勢,握住楚河,才能擺脫這一切。

可往往適得其反。

這人呐,往往是走錯一步就無法回頭。前方是無盡溝壑,回頭又是萬丈深淵。

尋尋覓覓,不求事事明白,選擇正確,隻願這一步步,不負我心。

待楚河迷迷糊糊醒來時,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她這一夜被夢境纏得難過,再坐起時,隻覺得渾身乏累,頭昏昏沉。

大軍經過昨夜休整後,已經集結完畢。大將軍李信城來向她報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後,便繼續向前行軍。

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中也包括,南疆的大軍已經到了哪裏,楚軍最終又會在哪裏駐紮。楚河早已經派小七小九去了,所以她此刻隻是點點頭。

楚河環顧四周,一夜後,將士們的鬥誌都恢複得七七八八,甚是欣慰。其實說實話,她並沒有打算真的同南疆打仗,畢竟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幾年征戰下來民不聊生,她不想將這悲劇重演。可畢竟她楚河剛剛登基,那邊南疆就舉國來犯,若是真的不有所作為,定會讓朝中的那幫老家夥小看了。

她頭疼地揉揉眉心,行軍中也一直在想這個困擾了她好幾天的問題——好端端的,陸淮安為什麼要來攻打大楚?

楚河當然記得他曾經帶自己去兩國交界處,去看流亡的百姓,他的理想便是這世間不再有戰亂。可這番舉動,又是為何呢?

楚河搖搖頭,她還是沒有想明白。

她當然不會想明白,因為陸淮安此舉不為別人,隻為了她一人。

為了她一人,不惜背棄理想,不惜背負罵名,頂著眾口反對之聲,也要將她護在身下。

被楚河支開到偏遠地方的百裏荒燼,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直跳腳。原來那個一心為民,鴻鵠之誌的陸淮安,是被楚河這家夥給生生吃掉了嗎?這都做了些什麼荒唐事!可惜他現在人在遠地,又脫不開身,不然他一定會飛奔回去揪著這臭小子的耳朵罵的。

可同樣遠在途中的陸淮安自然也不會想到,楚河此時此刻正在馬上優哉遊哉地嗑著瓜子,一把瓜子皮順著掉了一路,隻看得後麵將士麵麵相覷,不知所言。

五日後,大軍已經到達了將軍劉言城所指定的駐紮地。劉言城劉將軍進營帳內請楚河的命令,楚河麵上嚴肅,卻隻是不鹹不淡地告訴他,“敵不動,我不動。”

劉言城抽搐了下嘴角,不死心地接著問:“那南疆軍隊若是進攻我們呢?”

楚河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又說:“到時候再商議。”

“陛下,咱們不用提前商量個戰術陣型什麼嗎?”

“你難道要朕和你們一起研究?”楚河睨了他一眼,“難道不是該你們研究後呈給朕看嗎?”

劉言城雖然心有不滿,卻也不敢冒犯新皇的威嚴,又說了幾句後,隻好退下了。他雖然是習武出身,可是也看出來了皇帝並無作戰之心,想他一腔建功立業的熱血,怕是要涼嘍。

好笑的事情是,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南疆軍隊那邊。前幾日陸淮安風風火火集結了大軍,沒日沒夜地往大楚趕,決心要把楚行健那老家夥給好好收拾一頓,然後把自己心愛的姑娘搶回來。結果半路上又收到了楚河登基的消息,這一句話便傻了眼,他此行一去,便是與楚河對立,沙場相見。

可哪有中途打退堂鼓的,是以陸淮安懷著一種難過又別扭的心情改以龜速前進。他召來統領三軍的張毅將軍,冷冷地吩咐道:“敵不動,我不動。”

張毅將軍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是聽得上位陸淮安冷笑一聲,他哪敢問上一句,隻得領了命令退了下去。

如今兩軍相隔數裏,卻無一人率先開戰,幾日下來倒像是皇帝帶他們出來安營紮寨,換生活來了。兩邊巡邏的士兵更是幹瞪眼,不知道該查什麼,每天都會抻著脖子遠遠眺望一會子,有時候見到那邊炊煙漸起,就知道他們要開飯了。

幾天下來,兩邊生活節奏也接近相同。同時巡查,同時開飯,同時安寢……

楚河窩在營帳裏翻看送過來的折子,一邊喝著菊花茶。她嗑了一道的瓜子,有些上火。陸淮安這幾天的舉動,讓她愈發猜不透了。這難道就是常說的按兵不動?

幾天來得安穩太平,導致守夜的巡邏也愈發不盡心了,昨日李言城剛剛臭罵了一隊人,今天卻真的讓人混進來了。

那人一身玄色衣色,輕功極好,幾個旋身後,便隱進了楚河的營帳之中。

那晚她處理政務處理得晚了些,還未安寢,燭火照應前,卻出現了一個愈來愈大的黑影。腳步極輕,極穩。

她猛地抬首,刹那間捏緊了手中的禦筆。以筆為劍,她起身而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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