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1 / 2)

��6�\u000f�楚河離開的這日又落了雪,紛紛揚揚,無休無止。不過應當是沒有人有這個閑心雅興去看這雪,大楚派了人來接楚河回國,南疆這邊也舉辦了宴席熱熱鬧鬧地送走。

因為是打著兩國交好的名號要楚河回國,一頓飯吃得也算熱鬧。陸淮安推托政務繁忙,來小坐了一會子就離開。楚河那時候被一群楚國人簇擁著,聽他們說一些噓寒問暖,諂媚殷勤的話,自然也不曾見到過陸淮安。

就這樣錯過,就如他們心中所想的那樣,那日已經是最後一次相見。

楚河自寧巧死後,很多情緒都不再流於麵色上。此時此刻她正搖著一把鎏金扇子,同來送行的婁世原寒暄。自幼習武報國的婁世原失妹後,神情也有些憔悴,整個人精神算不上大好,隻是一身英氣還同初見時一樣。

“楚皇子,後會無期。”婁世原抱拳。

是後會無期而不是後會有期,如果他們還有再見的那一天,那就是婁家撐不下去的一天,所以不願再相見。

楚河笑吟吟地回禮,她知道婁世原心中所想,“那麼,後會無期。”

她轉身,上馬,從容,決絕。

可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宮牆上,可上麵空蕩蕩的,缺了那個人俯瞰山河的雄姿。

楚河悻悻收回了目光,她又慶幸,幸虧沒有真的看見,不然到時萬般思緒湧上心頭,又不知如何是好。她拉了馬韁繩,衝隨性的侍衛點了點頭。

啟程——

車馬浩浩蕩蕩地出發,揚起地上的落雪。馬蹄聲聲,比楚河來時威儀得多。

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良久,隻留下幾排車馬印子,至於什麼人來過,什麼人又走了,無從可知。

宮牆之上,露出一抹玄色衣擺。旁邊福順兒在一邊歎氣,“皇上您這又是何苦呢?正大光明地去送也比在這裏瞧幾眼強啊!”

陸淮安神色迷茫,比他做了這個決定時還要迷茫,也不理會福順兒的話,隻是兀自說著,“她說得對,我們屬於沒有緣分的那一類人,沒有緣分在一起。還是不見了,見了又要惹她傷心。”

手握生殺大權,殺伐果決的帝王轉身,他的肩頭落了白雪。福順兒看著他的背影,怎麼看怎麼孤獨,怎麼落寞。

誰也不會記得,也不會提起,當初說並肩俯瞰整個天下的誓言。

幾日前的一個夜晚,陸淮安召了婁老入宮。

他屏退了眾人,連福順兒也給趕了出去,才扶婁老緩緩起身,請他坐。陸淮安又親手為婁老倒了茶水,婁老起初不敢接,還是陸淮安堅持推給了他,婁老才顫巍巍地接過。

他歎了一口氣說:“老臣都這一把骨頭,都不知能撐到何時。陛下您有什麼事情,就盡管開口說吧。”

陸淮安在請他來之前就已經思量了很久,是以此時此刻隻是頓了一下,便誠懇地開口,“孤此番請您來,是想拜托您一件事情,也請您不要對第二個人開口提起。”

陸淮安沒等婁老回複,繼續說道:“上次孤同你說皇後婁安嫻被斷機閣的人掉了包,孤實在愧疚。如今他們又想利用皇後假死,逼得楚河恨孤,可能此生此世都無法原諒孤。可孤到底有沒有做這件事,到底有沒有派人殺她,孤自己如何不清楚。”

“所以,您是想……”

“是,孤知道婁世原對孤還心生嫌隙,她們此時一定會找上婁世原,找上婁家。不論他們要用什麼辦法離開,您隻需……”

陸淮安麵上仍然平靜,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可心中早已經痛得滴血。他說:“您隻需靜觀著他們的動作,有必要時幫他們擴大聲勢。”

婁老一把年紀,就算再驚訝也表現得不太明顯。他隱約猜到陸淮安對楚河的心思,可如今這動作指示明顯是要幫楚河離開。

婁老此時此刻想不明白,也不好多問,隻能應下。他們婁家幾代忠骨,不管旁人眼裏是什麼樣子,可最後效忠的主子,隻有南疆帝一人。而陸淮安自然也信得過他們。

後來他們又說了些朝政的事情,一炷香後婁老告退。陸淮安心疼他年歲大了,告訴他不必拘禮,可老人家還是周周正正地行了禮,還說:“等此事過去,老臣一定好好教導家中的逆子。”

他口中所指,是婁世原。

陸淮安隻是笑,說不打緊。

等到殿門緩緩闔上,陸淮安才疲累地揉了揉眉心。他想起來楚河澄澈坦然的笑,本來唇角也已經上揚,可最後都化作了心尖上的一抹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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