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她受傷(1 / 2)

楚河低下頭去看陸淮安,那精心雕刻過的麵龐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夠。他還是和往常一樣,隻有在睡夢中才肯露出自己最溫柔的一麵。

楚河壓抑著湧上心頭的莫大的哀慟,轉過頭去,燭火把她的麵色映照得蒼白清晰,所有的神情一毫不差地都落入了百裏荒燼的眼眸裏。

楚河像在說“用過午膳了嗎”一樣平常的語氣,問他:“百裏荒燼,你究竟是什麼人呀,可不可以告訴我,隻這一次就好啊。”

她朝他走近,又聞到他身上那股仿佛罌粟花引人墮落沉淪的味道,“你一定不止是鄰國的使臣對不對,你來南疆的目的怎麼會有這麼簡單啊?你告訴我吧,你告訴我好不好……”

楚河走近他,可是出現在她麵前的都好像一直是那個長身而立的百裏荒燼,他離自己很遠很遠。

“你想要知道什麼呢?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就在眼前,你還想要知道什麼呢?”百裏荒燼的語氣很溫柔,好像前一刻為她係上狐裘那般溫柔,可說出的話語卻讓她為之一顫。

楚河不知道何時欲望讓她自己變得如此不堪,無論是在誰的眼裏。

“躺在你麵前的可是想要與你並肩看整個天下的陸淮安啊,你難道都不問問他現在是如何嗎?”百裏荒燼提醒她。

想起他們兩人之間的試探,楚河心裏又是一痛。料是他現在也不願意見到自己。楚河該如何告訴百裏荒燼這一切呢?是的,她不能告訴他。

“陸淮安如何了?”可是她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他服了蘭英草,正昏睡不醒。”百裏荒燼略帶憐愛地望了她一眼,“我想你應當知道蘭英草是什麼東西。”

蘭英草?四境傳聞的上古藥材,由野麒麟守護。野麒麟凶猛異常,是以千百年來能從它口下奪得蘭英草的人也不過幾個。況且這蘭英草雖能解百毒,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它卻醫治不了取得蘭英草的人。

也就是說,忍受著百般病痛的人需要有一個願意為你去冒生死,去嚐蘭英草的人。幸運的,嚐了蘭英草後昏迷幾日不醒,不幸的將永永遠遠沉睡下去,但他們想要救的人,會健健康康地繼續活下去。

不是說這個諷刺,隻是天下如是能夠做到這般的,又有幾人。近一年的相處,從最初的傾蓋如故,到後來的互相傾心。明明誰也沒有說破,可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將他們兩個人牽引到一起,不論地域,不論時間。

楚河忽然悲從中來,所有的猜忌和試探都在這蘭英草麵前顯得異常渺小。她突然明白了陸淮安前些日子為何那麼急著處理手頭公務,一連幾日消失,回來的時候一身玄色衣袍都裹不住那血跡。

陸淮安早知道她有頭痛的毛病,這些年多受楚皇牽製,他說他不想見她皺眉的樣子,於是瞞著楚河孤身上山,殺死野麒麟,奪回蘭英草。

怪不得陸淮安昨晚在她肩頭就睡了過去,今早強撐起精神,腳步還是有些不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楚河顫顫巍巍地擼起陸淮安的袖子,入眼的是一道道滲著血且無比猙獰的疤痕,楚河捂著嘴癱坐在陸淮安身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能讓一國之君為了她去與野麒麟打鬥。還受了一身重傷,不願將傷道出讓她擔心自責,她楚河何德何能。

“楚河,陸淮安他是為了誰躺在這裏昏睡不醒,我想你比我清楚。現在,你上前幾步,拿走你想要的錢權,離開他,永永遠遠地離開他。”

字字如刀。

“難道你還不夠清楚嗎?你們是來自兩個國家的人,一年的相處已經夠長,夠眷顧了,你如果再留下,這樣的事情難保不會再次發生。

“陸淮安他是一國之帝,他不止是你一個人的陸淮安。戰爭過後的民生還需要恢複,朝廷詭譎沉浮更需要花心思掌控,他這些日子多難,你不是不知道,可他從來都不對你說。

“你待在他身邊安安分分的也就罷了,但一點點侵蝕吞並他的努力功績,掏空他的國家,他從來都看在眼裏,你不清楚嗎?也許這話太過諷刺了,可我還是要說,你根本不配愛他。

“今早的警告,是我的手筆,想必你已經按照我所指引的好好思索過了。我不會殺你,也可以給你想要的,但是你必須離開,最好餘生都不要相見。”

燭火是亮的,明晃晃的在眼前,可楚河感覺很冷,自內而外的冷。百裏荒燼這話說得足夠明白了,她也慢慢冷靜了下來。百裏荒燼說得沒有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在自欺欺人。

陸淮安所給予她的,是像一個帝王的胸襟一樣包容和寬廣的愛。而她自己在背後都做了些什麼,不必任何人多說。她確實很愛很愛陸淮安,可這份愛裏摻雜了太多私心,摻雜了太多算計。和陸淮安給予她的相比,也太過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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