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麵具(1 / 3)

鹹陽宮。

走近時,縷縷安神香的味道就飄了出來,今日的劑量好像格外大。

楚河帶著寧呆兒抄了小路,隻有婁安嫻的心腹穆瑾姑姑守在外麵。穆瑾姑姑算是宮裏的老人了,做事穩妥,又忠心耿耿。宮裏錦衣玉食的生活使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痕跡。

楚河走近了,低聲說:“楚河此行多有不便,麻煩姑姑通傳一聲,有要事相商。”

穆瑾頷首,“皇後早料到您要來找她,便特地囑咐我在此等您,她今日身子不爽快,事情還是向後拖一拖吧。”

楚河忽然彎了眉眼,“姑姑還需要同楚河說這些客套話嗎?皇後不在鹹陽宮,是也不是?”

穆瑾向後退了幾步,福了福身子,也笑了,“早知道瞞不過您的。五更天的時候,江逐浪來了。”

楚河心下大駭,如今還是在南疆宮內,江逐浪就明目張膽地帶走寧巧。信鴿的腳上定是綁了此事緣由,可如今已經不得而知。南疆仿佛一瞬間變成了一座空城,任何人想來都可以來,任何人想走也都可以走。

當她再抬起頭時,穆瑾姑姑唇邊正噙著一抹笑,然後提示她不要聲張此事,楚河心下明白,隻是又亂作了一團,密密麻麻纏繞如縷。還是寧呆兒扯了扯她的袖子,轉身,踩在稀碎的雪上,離開。

空蕩蕩的南疆宮裏,哪有楚國質子的容身之所。曾幾何時,陸淮安帶楚河去南疆城闕上,月光朗照,流星颯遝,他站在她的右邊,與她並肩而立。

獨獨那次他沒有擁楚河入懷,小雪飄落在肩頭,眉睫,目光所及之處就是天下的錦繡河山。陸淮安的雄才大略,陸淮安的野心,楚河從來沒有否認過。所以如果這時他說出什麼,若你喜歡,把整個江山一並送與你的話就很假了。

城下有一群嘰嘰喳喳的孩童點亮了許多孔明燈,孔明燈帶著燭火的光亮向上飛,這時陸淮安握緊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不知道那孔明燈怎麼就飄到了離楚河很近的地方,近到她可以看清孔明燈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筆觸蒼勁有力,她恍然間就明白了。

陸淮安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眸,一字一句,“楚河,生辰快樂。”這句話,同孔明燈上所寫一樣,這就是陸淮安所給予楚河的最好的浪漫。

楚河走著走著,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些,忽然掉下來了幾滴眼淚,她趕緊低下頭去,怕人察覺,然後用寬大的袖子偷偷擦掉,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

鹹陽宮的安神香熏得人頭暈,似夢似醒中卻總覺得有一番詭異。忽然下起來小雪,寧呆兒在後麵替她撐起小傘,跟在後麵亦步亦趨。楚河回望寧呆兒時,有片刻的晃神。

這些年她一直跟在她身邊,從繁華的大楚一直跟到極寒的南疆,從孩提學步到如今一直在為楚河撐傘。寧呆兒的性子有五分像楚河,表麵放浪不羈,實則細膩多疑。她是這些年唯一一個知曉楚河全部承擔與打量的人,楚河對上她的眼眸,開口問她,“你相信穆瑾還是小八?”

寧呆兒許是沒有想到楚河會這麼問她,愣愣的,有些可愛。她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說:“回主子的話,小八雖然有時辦事不利,但是衷心可見。穆瑾是皇後的人,呆兒本來也是願意相信的,不過她今日實在是太過不同尋常。”

楚河停下了腳步,問她:“你指哪裏不尋常呢?”楚河自己也有種感覺,隻是說不出。

“呆兒平常喜歡打聽些宮裏的瑣事,人都說穆瑾姑姑是這宮中的老人兒了,之前到了出宮的年紀,她卻一直未走,也就是打算終老宮中。下麵小丫頭們傳著說,穆瑾的老母親在她入宮後不久就去世了,而與她青梅竹馬的情郎也轉娶了東家賢婦。

“那段時間穆瑾姑姑悲痛欲絕,左右求人托了封書信和些銀兩給那情郎,以為他能念及著往日情分幫忙料理一下老母親的後事,結果……”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