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麵具(3 / 3)

鴛鴦亭後麵有一條鮮有人去的長廊,原來聽寧呆兒提過,說是那裏陰氣重,宮裏的人也都避諱,很少去打掃修整,也就呈現現在這副荒涼破敗的模樣。

百裏荒燼並無遲疑地走了過去,將修長的手指搭在一方扶手上,須臾,向右側轉動三分。大紅的袍子襯著凋零頹然的亭子,竟呈現出一種淒然至極的美感,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百裏荒燼沒有刻意隱蔽這入口,相反,他倒是有種希望楚河完完全全地記下來,並經常出入的感覺。他回過頭來望著她,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蹙了眉,“怎麼臉色這麼白?”

楚河沒應,在廊亭緩緩轉過去的時候徑直走了進去,楚河不能告訴他頭痛的事情。餘光處瞥見一抹大紅,百裏荒燼從後麵追上來抓住她的衣袖,居高臨下,讓楚河有種逼問的錯覺,“怎麼不回我的話,嗯?”

的確,他的尾音轉得很漂亮,但是同時也有危險的感覺。楚河甩開他的手,回以微笑,自從在宴會上大吵過一次以後,楚河就明白,在他們這樣的人之間說什麼自不自重早已無關緊要,於是她仰起頭,盡量平靜地注釋著這張好看到近乎完美的臉。

良久,百裏荒燼冷哼了一聲,“到時你再決定到底該不該回我的話吧。”

楚河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便問:“你指什麼?”廊亭後麵的空間昏暗狹小,她聽得到自己的回音,卻聽不見百裏荒燼的答複。就在楚河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百裏荒燼忽然說道,“你的陸淮安,在我手上。”

楚河本能的一驚,然後她迅速平複情緒,裝出漠不關心的樣子,懶洋洋地開口問他,說:“那又如何呢?你是打算利用他來威脅我嗎?不論我身上有什麼你值得費心思的東西,你也信我們之間會有什麼牽絆瓜葛嗎?”

楚河故意冷笑,其實是在笑自己,“我不過是大楚無關緊要的一個質子,那日宴會,你應當不會看不出那是逢場作戲吧!”她說的很大聲音,近乎喊了出來,然後自己默默品嚐這聲嘶力竭的沉痛。楚河故意要說給他聽,更要說給自己聽。

百裏荒燼的瞳孔一縮,顯然是沒有料到她這樣回答,他忽然也換上了冷嘲的語氣,“楚河,你當真?”

百裏荒燼在楚河麵前第一次露出了那種神色,她找不出任何詞來形容,直到許多年後的一天,楚河清楚了他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一切,她才真正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那種神色的含義。

“既然是逢場作戲,那麼你覺得我與陸淮安會是萍水相逢嗎?”

一定不是,就憑他此時此刻的反應就可以輕易斷定。

但楚河不敢去看他的眼眸,隻好自己兀自向前走。可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裏,一瞬間迷失了所有的方向,忽然被腳底下的一塊石子絆了一個踉蹌。她堪堪穩住身形,卻再也穩不住,她不曾看見的是身後有一雙手,想扶卻又沒有扶。

“再往前走幾步就到了,那裏有你想要的東西。”百裏荒燼並沒有攔住她的意圖,如是說。

“什麼?”

“就在你麵前幾步,虎符與錢莊,兵力與財力,就在你麵前。

“就在你麵前啊,那不是你費盡心思都想要得到的東西嗎?

“你伸手啊,你去拿它啊!”

燭火昏暗搖曳,回聲震耳。楚河其實看得並不真切,百裏荒燼說得太過虛無,她甚至不敢相信。

“就在前麵,怎麼,不敢拿了嗎?”忽然,百裏荒燼的聲音又變回了如往常一樣魅惑而冷漠。

楚河又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住。燭火通明處正擺放著至高無上的虎符和錢莊的地契,可橫在它們麵前的是一個人,是一個正睡得安詳唇畔帶笑的人。

陸淮安?他怎麼會在這裏?他這個時候不應該剛剛下了早朝嗎?原來方才百裏荒燼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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