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荒燼(2 / 3)

就在楚河馬上要爆發的一刻,通傳的人打馬快報,說:“百裏荒燼昨夜染了風寒,所以耽擱了行程,還望南疆見諒。”

她擺擺手讓他下去了。什麼南疆皇見諒,陸淮安根本就沒空搭理他,隻有她這個苦差被派來曬太陽。不過她還是理解百裏荒燼的,畢竟當年自己也是受過路途顛簸的這份苦。

楚河堆了笑,回頭和身後那些同她一起迎接百裏荒燼的人說:“再等等,再等等吧。”

頭頂日頭越來越大,又一個時辰過去了,就在她第二次準備爆發時,通報的人又騎著馬來了,他的神情比第一個人更微妙。

那人撇了撇嘴,說:“百裏荒燼讓南疆皇提前設好大宴,不然他怕控製不住自己。”

控製不住自己什麼?楚河倒是覺得這人有些奇怪了,走來走去兀自嘟囔著,“百裏荒燼也不像是個小氣的人啊,何必大老遠折騰隻為這點兒小事。”

不過看來是楚河想多了。

當百裏荒燼被人裏三層外三層簇擁進南疆宮時,楚河瞧見他的臉色確實不好看。一張著實精致的麵容上,掛著僵硬的笑容,那雙本應魅惑人心的眼眸,此刻卻暗藏鋒芒。

楚河不怕死地走在了最前麵,迎接他。不同於江逐浪的脂粉味道,百裏荒燼給人的味道很苦,那種味道卻有力量,引人至萬丈深淵。

當她仔仔細細地對上那張臉時,竟有片刻恍惚。楚河也算見識過世間好看的男子,像陸淮安的冷峻桀驁,像江逐浪的絕世風流,還有已故的哥哥楚子言的清淺溫柔。可他們沒有一個如百裏荒燼這般,如罌粟花引人沉醉,壓抑窒息,卻又火紅地迷人。

美貌隻是刹那,最讓楚河吃驚與疑惑不解的是,百裏荒燼同十年前在楚宮裏的樣子一模一樣,不曾有絲毫變化。她沒有聽說過有什麼藥物或者什麼毒物可以使人容顏永駐,抗衡自然的衰老,可現如今,這個例子正活生生地站在楚河的眼前。

她還來不及多思考,一道魅惑至極的聲音就響在她耳畔。

“怎麼南疆皇派來的人都是些好色之徒呢?”百裏荒燼輕佻地挑眉,他的尾音轉得極漂亮。

“不敢當不敢當。”

王公大臣陸陸續續進入,準備晚宴的婢子魚貫而出,該有的東西已經備好,全等落座。

楚河笑眯眯地望著百裏荒燼,“閣下覺得這排場可還夠用?”

百裏荒燼先是環視了一周,下意識地皺了眉頭。她本以為他會滿意,畢竟皇室家宴的擺設也不過如此。怎料百裏荒燼一甩袖子,直接轉了頭。

楚河麵子上自然掛不住了,心想陸淮安也算給你幾分薄麵,如此鋪張,到頭來卻被你嫌棄一番。

百裏荒燼身邊一個麵相清秀的隨從有些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然後匆匆從殿門離開。百裏荒燼才勉強地轉過身來,朝著楚河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你們南疆,簡直太窮了!”

楚河一口血嗆在喉嚨裏半天沒有緩過來。唐唐一個大國被一個使臣嫌棄窮,她不知道陸淮安在知道這件事以後會有什麼想法,隻是楚河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嘲笑窮了。等等……上一次具體討論錢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是與江逐浪一同爭個麵紅脖子粗嗎?

陸淮安在宴會開始前一炷香的時間才匆匆趕來,同他一起的,是他那端莊賢惠的皇後婁安嫻。

眾人落座。

南向端坐的百裏荒燼一身紅衣瀲灩,卻並無弱質之風,反透出一股子放蕩不羈令人警醒。

不知道哪裏來的熟悉感,他半眯著的一雙丹鳳眼在與楚河探究的視線相撞時陡然瞪大,而後又笑得狂絹,端起酒樽與她遙遙對飲,袖遮杯盞間她似是看到他唇邊勾起一抹極為玩味的笑意,卻又如曇花一現,轉眼消散。

正心中暗自揣度愈發不解之時,律呂之聲卻驀地轉變,楚河稍稍抬眼望去,卻見一眾輕紗環繞的歌舞伎往四周徐徐退開,徒留中心一點緋紅顫巍巍綻開一朵飛花,凝視其間方才得曉那朵飛花是極速旋轉間的一女子幻出的影像,她也不由地為其平展的舞技凝住了視線。

待得那緋色舞女麵上半覆著的麵紗不堪旋轉而緩緩脫離佳人麵龐,周遭都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楚河也不由地細看她的臉,這一看,她正吃著的果子差點沒把她自己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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