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荒燼(1 / 3)

因著準備迎接使團的緣故,皇後一改從前深居簡出的模樣,中宮金寶金冊用的極為頻繁。路上成雙成對的宮女托著蓋了大紅稠的托盤穿梭往來於各宮,楚河瞧著這群嬪妃身上愈發金燦的首飾總也控製不住地多瞄上好幾眼。

數日不來後宮的陸淮安今日略略在皇後宮中小坐了片刻後回了禦書房。此刻這大忙人卻輕嗅楚河指尖夾著的小簇青梅,一臉安然神色占她便宜。

楚河甩不開他,又舍不得傷了他,隻得先忍著。待得他借花香不如她荷包裏香料好聞的拙劣借口,要湊到她腰間解下帶鉤細細品嗅之時,楚河終於受不了他的厚臉皮,一閃身躍下炕桌坐上下首的小杌子遠離魔爪。

“你不是忙得很嗎?怎麼有空來老子這幹坐著?不怕那一幫禦史又說你沉迷美色誤國誤民?”楚河拍開他差一點搭在發間的魔爪斜睨著看向他。果然見他劍眉皺了一皺複又平展如初,強壓著想拍死禦史的決心笑看向楚河。

他也不說話,隻把玩著才從楚河發髻上順手拔下的紫檀木簪,定定的眼神似是要將鏤空的簪首生吃下去。

“百裏荒燼明日可要辛苦你去等他,孤還有事要忙。”陸淮安沉沉地開口。

那時楚河並沒有明白他所說的等是什麼意思。

她不情不願地對他開口道:“淮淮,你可知道百裏荒燼是什麼人物?且不說他為人深不可測,就光是那毒術,哪裏是我可以應付得了的呢。”楚河嗔了他一眼。

誰料陸淮安故意笑得前俯後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對她這種一臉桀驁自損的做派極為喜歡。他狠狠揉了揉楚河的頭,然後高聲宣了小太監進來。

楚河不知什麼事,卻見她眼饞許久的紅綢蓋著的托盤裏靜靜躺著一條穿山甲殼做成的腰帶,二十片淡黃半透明的類圓形甲殼被細細打磨得潤澤通透,上刻“鹿盒”圖案,精巧而不失華貴,一眼瞧見心裏便是極為喜歡的。顧不得陸淮安還在身側,急急地吩咐寧呆兒為楚河係上。甲帶束好後,正符合她的尺寸。

淡黃的腰帶束在湖藍色道袍上,卻顯出一股子溫雅氣質,寧呆兒眼中的驚豔被楚河捕捉盡了,楚河少不得要粘著向陸淮安討要東西,渾忘了這腰帶本就是眼前人贈與她的。

陸淮安慵懶地呷了口茶才道:“原是有塊暖玉想為你雕作玉冠的,隻是這時節用玉不妥,上供的珍寶裏有一匣子穿山甲甲殼,也算勉勉強強了,你可喜歡?”

楚河斂了眉宇間的興奮喜悅,撣了撣衣袖撩起後擺坐於他桌側,裝出一副恰到好處的深沉方才開口,“送如此重禮,老子自然是感激不盡的,不過淮淮的那點小算盤……”

楚河雖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坐不住來取腰帶。陸淮安一臉玩味看楚河自導自演了半晌,本是配合著她端凝神色的架勢此時卻散做無物。他壓住她要取腰帶的手,俯身上前,對上楚河的目光。

唇與唇之間隻離毫米,見楚河露出驚詫的目光,陸淮安錯開吻在了她的唇角,又在她白淨的脖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起身後像無事人般說道:“孤怎麼舍得你傷了分毫,且好好呆著就是了。”楚河紅著臉,她發誓,陸淮安是她這輩子見過占了她便宜還一臉理所應當如此不要臉的人。

陸淮安在楚河這裏也不過盤桓了幾炷香的時辰,楚河叮囑寧呆兒安排好明日的衣物轎攆諸事便早早歇下了。

這晚朔風漸起,廊間燈籠被吹得晦暗不明,蘭燼灰成,帷幔亂舞。後宮諸人的一顆春心在這凜冽風中更是無處安放,楚河撫摸著枕邊溫潤事物卻睡得極香。

翌日,響鞭刺耳的脆響吵得楚河心慌意亂,她早早便起身,喚來寧呆兒更衣。她一邊洗漱一邊想著待會那個百裏荒燼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旁的寧呆兒卻發現什麼似的,一把跳了過來,將楚河白皙的脖頸好好看了一遍後正經地說道:“主子,你今天還是換身立領的衣服吧。”

“為什麼?”聞言,楚河不自覺地往鏡子麵前湊,看清了脖頸上那顯眼的紅後,她臉都黑了三層,這陸淮安是屬狗的吧。下次再占她便宜肯定一刀剁了他!

無視掉寧呆兒想要爆笑的表情,楚河一番準備後,便趕去迎接遠道而來的百裏荒燼。按信使來報的消息,這會子就應該到了,可她和一眾人等頂著日頭等了好久,也不見個人的影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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