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食君之祿報君恩,屍位素餐枉作臣。
把筆文官分善惡,提刀武將立功勳。
慢言平西王與公主是夜家宴之言,再說包龍圖領旨詔取狄爺回朝,一路帶了王朝、馬漢許多家丁,擺駕規模實難盡述。出了汴京城,向山西太原府而來。一程俱有各府州縣相送,不用多談。是時包爺有王命在身,不敢停留,無分日夜進發。一日,到了山西地麵,進了太原府西河縣,早已命家丁通報。是日狄爺正在銀安殿閑坐,有宮門官來報聖旨下來。狄爺聞知,吩咐大開王府正門,預排香案燈燭接旨。當日包爺到來,小楊村內下了車,人坐大轎,進至王府銀安殿,開了聖旨。狄爺俯伏於地,包爺啟讀。詔曰:
奉天承運大家帝詔曰:今有交趾依智高作叛,舉兵犯界反擊,邕州危於旦夕。朕乃興兵征討,不意逆賊又差使官投下戰書,內有不遜之言,十分無禮,侮辱朕躬,恨於切齒。正欲親征擒拿,以正國法,方消朕恨,方泄朕恥。今特旨來詔,請卿家回朝商議平南之策,以靖邊疆,以安庶民。旨意到日,卿須勿緩登程。朕預設筵宴於金鑾殿,與卿餞行。欽哉。
包爺宣罷旨意,狄爺謝恩,起來接了聖旨。當時與包爺重新見禮,分賓主坐下,早有家將獻上香茗。吃罷,包爺呼聲:“狄王親,目下邊關危急,聖上深恨叛賊戰書之侮辱,原欲禦駕親征。但下官想起來,一者國家政煩,不可離君;況目下朝廷尚未定立太子,聖上卻是不問,太子所立,乃國之本,群臣與下官諫陳多少,隻不準依。是以下官薦本於王親為平南總領,望祈早日動身。”狄爺說聲:“包大人,下官一介武夫,行伍之賊,初立些微小之功,蒙聖上加思,今已位極人臣,須赴湯蹈火也要圖報隆恩,何獨馬上之勞?即欲明日動身登程,回朝麵聖了。但是一路風霜跋涉,有勞於大人。”包爺說:“狄王親啊,這也奉君之命,何須說勞?”狄爺點首稱謝。當下吩咐排開酒宴,與包大人洗塵。對酌之際,談論國家政務一番。至更夜已深,方才用過晚膳,安宿一夜。次日狄爺打點,備了行裝登程。是夜公主知有聖旨相詔,難以諫阻,暗暗垂淚,不敢多言。此時狄龍、狄虎二位世子在書房聞爹爹回朝,也來送行。狄爺吩咐弟兄二人:“用力發奮攻書,不用遠送。”言罷拜辭母親,老太君也有一番囑咐。相辭公主,許多叮嚀之說,難以長談。
是日,狄爺、包公一同起程離了王府,路出本省山西進京,非止一日程途。忽一天,到了汴京。次早天子臨朝,文武百官參見已畢。有擋駕官傳過旨意,包爺即上前俯伏,呼聲:“陛下,前者,臣包拯奉旨宣詔狄王親,今已回朝,現在午門外候旨。”仁宗天子大喜,說:“包卿平身。”又忙傳旨宣平西王見駕。門官領旨宣進狄爺,俯伏金階,朝見已畢。天子大悅,說:“禦弟平身。隻因南方依智高逆賊作亂,入寇邕州,晝夜攻打,黎民不安。今下來戰書,侮辱寡人。朕原欲親征,包卿又諫止。故特宣禦弟回朝,領兵征剿亂黨,與寡人泄忿,足見卿之忠義也。今由禦弟撥調那一方雄兵,先斬後奏,大展雄才。得勝班師回朝之日,大加升賞,以慰卿勞。”狄爺說:“陛下啊,臣受主恩,即粉身碎骨,難報萬一。敢不效股肱之力,代主之勞!蠻兵雖銳,何足掛懷!臣托陛下洪福,此去必然馬到成功。”
仁宗聞言大悅,傳旨就於偏殿排宴款待狄爺,又賜統領帥印,狄爺飲畢謝恩。天子又呼:“禦弟,提調各方軍馬,必得一智勇雙全上將,同往為先鋒方妙。”狄爺說:“不用調取別方之將,前者平西四將與手下焦、孟六將足矣。但四將上年告駕歸家未回,須要陛下發旨,各路調齊回朝,然後發兵。”天子聞奏,即發詔旨四道去訖。是日退朝,狄爺與潞花王千歲並駕同行,一路往王府,直到南清宮內。潞花王千歲先進內稟知,狄太後娘娘大悅,即命宣進。狄爺進內拜見姑娘,見禮畢,又與千歲見禮,一同坐下。是日,姑侄兄弟相逢,仍有一番別後之言,狄爺請安,不一會,排上筵宴相款,不用煩言。自此狄爺就在南清宮等候四將回朝,然後發兵起程,按下不表。
不覺已有十餘天,四位將軍先後陸續回朝,俱已麵聖。天子慰勞一番。與狄千歲相逢,欣欣喜色,四人到了狄王府,會了焦、孟弟兄。焦廷貴說:“自今又有趣了。”孟定國說:“你趣在何來?”焦廷貴說:“老孟,你難道不知?前者千歲平西回朝,告駕榮旋,兄弟五人走得幹幹淨淨,單剩我二人代管王府。差不多些守了二載,好生寂寞厭棄,今得南方作叛,方得聚會。今千歲又提兵前去把南蠻殺個不休,豈不大趣麼?”四虎英雄聽了,皆忍笑不住。狄爺說聲:“休得多言!眾弟兄們,今夜須要準備刀槍馬匹,明日發兵。”眾將應諾。此夜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