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時光站在原地沒動,垂眼看看霍明遠還擺在辦公室上的手機,“還有件事。你能給我一個手機嗎?帶電話卡的。”
霍明遠一愣:“怎麼突然想起來用手機了?”
“我們現在的關係不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嗎?萬一我想起來什麼,或者,突然發現了點什麼,有個手機方便隨時告訴你。也方便你隨時找我。”
這也不是什麼不可理喻的要求,霍明遠沒再多問,給韓照打了一通電話。
聽著霍明遠在電話裏交代韓照手機的事,時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麵前這張辦公桌上的一應擺設。除了電腦、電話、筆筒這類必要的辦公用品之外,這張寬大的辦公桌上幾乎沒有什麼裝飾性的擺設,一眼看去,盡管那塊職位立牌的款式已經很低調了,看起來還是分外醒目。
時光的目光剛從上麵掠過,忽然又退了回來,愕然看著上麵的字。
首席執行官,霍明遠。
“等等吧,韓照去辦了,一會兒就拿過來。”霍明遠掛下電話的時候,時光還盯著那塊隻有幾個字的立牌不放,神情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看得霍明遠不禁一愣,“你看什麼呢?”
時光一把抄起那塊就要被她盯出窟窿的立牌。
“霍明遠,我知道教授的身份了。”
霍明遠一路把她帶到樓頂露台上,反複確認了整片樓頂上除了他倆之外再沒有別人,又折回去反鎖了通往露台的那道門,才背倚露台欄杆,問向一路跟他走到這兒,手裏還攥著他那塊立牌的人。
“你說,教授是什麼人?”
霍明遠步子大又走得急,時光幾乎是小跑著跟他走到這兒的,一雙腳在嶄新的高跟鞋裏磨得生疼,脫鞋赤腳站在曬得溫熱的樓頂子上,好好喘了幾口氣,才把話說出來。
“教授不是人。”
“不是人?”霍明遠狠狠一愣,旋即氣得笑出聲來,“不是人,是什麼,是鬼,還是AI啊?大白天的,你溜達我玩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時光好不容易定下喘息,反問他,“你在教授手下幾年了?”
霍明遠答得不假思索:“兩年三個月,怎麼了?”
“難怪你沒覺得……”
時光自言自語似的話音還沒在二十幾層樓頂上呼呼直吹的大風裏全落定,這個急躁的人就已經不剩多少耐心了:“覺得什麼?你一口氣兒把話說明白!”
距離這個念頭從她腦海中浮現出來到現在也不過短短幾分鍾的事,時光還沒能把千頭萬緒理成一張脈絡清晰的網,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說起,隻好先把她和韓照在車裏關於教授的那番對話複述了一遍。
霍明遠從頭聽到尾,還是沒有半點兒豁然開悟的樣子:“部分腦瘤患者確實可能出現他說的這種情況,但也不是絕對的,你說的那兩種情況也有可能。但是,不管你們說的哪種情況,病人,老人,老女人,那可都是人啊。其他的都不說,教授的犯罪活動可不是什麼人胡亂散個口風就能算數的事,這可都是在公安係統裏有案底的,都是實實在在的人幹的。”
時光搖頭,她也不是這個意思。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時光在霍明遠耐心允許的範圍內想了片刻,攏住被頂樓的大風吹亂的額發,也攏了攏腦子裏因為過於激動而糾纏出的一團亂麻,才問,“我聽說,警方這些年來也抓到過懷疑是教授的人,對嗎?”
時光的話雖然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越聽越莫名其妙,但她神情裏的認真和緊張一點也不假,霍明遠隻好耐著性子點了頭:“是。抓過幾個,但是後來都證實了,他們都不是教授。”
“警察不會隨便抓人,抓人前肯定是做好調查的,對嗎?”
霍明遠像是想起了什麼極不痛快的事,深吸了口氣,兩手反撐著背後的欄杆,一縱身坐了上去,轉頭看著身後樓下川流不息的馬路,才悶聲說:“是。這些人確實都有很大的犯罪嫌疑,有的確實有犯罪事實,但也確實都不是教授。”
“既然誰都不知道教授的任何特征,那怎麼能確定抓到的人就一定不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