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寬容,是臨榮辱而色不改的修養(2 / 3)

孔子本人也是一位善於接受不同意見的人,不管是其弟子們的意見還是不相識的陌生人的意見。比如,他在批評顏回時說:“回也,非助我也,於吾言無所不悅。”就是說,顏回不是在幫我啊,他對我說的話總是全盤接受,從不提出反對意見。孔子公開主張:學生,也應當不讓於師。

尹綽和赦厥同在趙簡子手下做官,赦厥為人圓滑,會見風使舵,看主人的臉色行事,從來不說讓趙簡子不高興的話。而尹綽不是這樣,他性格率直,從不看主人臉色,有意見就提,說話時也不奉承,但他對趙簡子卻忠心耿耿、盡職盡責。

一次,趙簡子帶尹綽、赦厥及其他隨從外出打獵,一隻灰色的大野兔竄出來,趙簡子命隨從全部出動,策馬追捕野兔,並說:“誰抓到野兔誰受上獎。”眾隨從奮力追捕野兔,結果踩壞了一大片莊稼。

最終,野兔抓到了,趙簡子十分高興,對抓到野兔的隨從大加獎勵。尹綽表示反對,批評趙簡子的做法不妥。

趙簡子不高興地說:“這個隨從聽從命令,動作敏捷,能按我的旨意辦事,我為什麼不獎勵他呢?”

尹綽說:“他隻知道討好您而不顧老百姓種的莊稼,這種人不值得獎勵。當然,錯誤的根源應該在您的身上,您不應提出那樣的要求,否則他也不會那樣去做。”

趙簡子聽後心裏悶悶不樂,但同意尹綽的說法。

又一次,趙簡子因頭天晚上飲酒過多,醉臥不起,直到第二天已近晌午,仍在醉夢中。這時,楚國一位賢人應趙簡子三個月前的邀請前來求見,赦厥接待了那位賢人。

為了不打擾趙簡子睡覺,赦厥婉言推辭了那位賢人的求見,結果使那位賢人掃興而去。趙簡子一直睡到黃昏才醒來,赦厥除了關心趙簡子是否睡得香甜外,對賢人求見的事隻是輕描淡寫地敷衍了幾句。

趙簡子常對手下人說:“赦厥真是我的好助手,他真心愛護我,從不肯在別人麵前批評我的過錯,生怕傷害了我。可是尹綽就不是這樣,他對我的一點毛病都絕不放過,哪怕是當著許多人的麵也對我吹毛求疵,一點也不顧及我的麵子。”

尹綽聽到這些話後,並不解釋,仍然同過去一樣對待趙簡子。一次,趙簡子當他麵又這樣說。尹綽對趙簡子說:“您的話錯了!作為臣下,就應幫助完善您的謀略和您的為人。赦厥從不批評您,他從不留心您的過錯,更不會教您改錯。我呢,總是注意您的處世為人及一舉一動,凡有不檢點或不妥之處,我都給您指出來,好讓您及時糾正,這樣我才算盡到了臣子的職責。如果我連您的缺點的一麵也加以愛護,那對您有什麼益處呢?缺點很可愛嗎?如果您的缺點越來越多,那又如何能保持您美好的形象和尊嚴呢?”

趙簡子聽了,似有所悟。

可見,真正的“和而不同”並不是一味地討好,一味地盲從,而是在發現對方的缺點或錯誤後,能真心指出並幫助其改正,使之不斷完善起來。孔子認為,對君主也應采取“勿欺也,而犯之”的態度,即不要為討君主的喜歡而欺蔽他,而應以誠實的態度提出自己的正確意見,哪怕是冒犯君主。

人們都知道《說唐》裏鼎鼎大名的尉遲恭是一名莽勇的將軍,卻不知他也是一位以“和而不同”著稱於世的君子。

有一次,唐太宗李世民閑暇無事,與吏部尚書唐儉下棋。唐儉是個直性子的人,平時不善逢迎,又好逞強,與皇帝下棋時使出自己的渾身解數,架炮跳馬,把唐太宗的棋打了個落花流水。

唐太宗心中大怒,想起他平時種種的不敬,無法抑製自己,立即下令貶唐儉為潭州刺史,這還不算完,又找了尉遲恭來,對他說:“唐儉對我這樣不敬,我要借他而誡百官。不過現在尚無具體的罪名可定,你去他家一次,聽他是否對我的處理有怨言,若有,就可以此定他的死罪!”

尉遲恭聽後,覺得唐太宗這種張網殺人的做法太過分,所以,當第二天唐太宗召問他唐儉的情況時,尉遲恭不肯回答,反而說:“陛下請你好好考慮考慮這件事,到底該怎樣處理。”

唐太宗氣極了,把手中的玉笏狠狠地朝地下一摔。轉身就走。尉遲恭見了,隻好退下。

唐太宗回去後,冷靜一想自覺無理,認為尉遲恭諫言正確,於是大開宴會,召三品官入席,自己宣布:“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表彰尉遲恭的品行。由於尉遲恭的勸諫,唐儉得以免死,使他有再生之幸;我也由此免了枉殺的罪名,並加我以知過即改的品德,尉遲恭自己也免去了說假話冤屈人的罪過,得到了忠直的榮譽。尉遲恭得綢緞千匹之賜。”

唐太宗確實是一代明君,非常“明正”;假如他是一個昏君;假如尉遲恭真的按他的話去陷害唐儉而致其死,又安知唐太宗“明正”起來,不治罪尉遲恭呢?

南懷瑾在教導學生時多次強調,人與人之間,在非原則問題上應謙和禮讓、寬厚仁慈,多點“糊塗”,但在大是大非麵前,則應保持清醒,不能一團和氣。什麼時候見不義不善之舉都應阻之正之,如力不至此,亦應做到不助之。如果明明知道有人在行不義不善之事,卻因他是長輩、上司、朋友,默而容之,幫而助之,就不是“和而不同”,反而是一種“同而不和”。當然,有時候“立定了腳跟”做人,的確是會冒風險的,也可能暫時會受到委屈,得不到別人的理解,但是,“和而不同”這種高尚的品德,最終會贏得人們的尊敬的。天長日久,他人自然會了解你的為人和品德。

所以,人與人的交往,要恰如其分,不強交,不苟絕,不麵譽以求新,不愉悅以苟合,其關係的處理,恐怕用得上這麼一副對聯——“大著肚皮容物,立定腳跟做人”,也就是“君子為人,和而不流”,即小事“和”,而大事“不同流”。

此外,在人與人交往中,會遇到一些意見、看法跟自己南轅北轍的人。除非是明顯違背了真理,否則我們應學會用寬容的心,接納這些不同的聲音,這樣才能更好地與人相處,並從這種相處中獲得更多的益處,同時也能改變自己主觀、臆斷或武斷的思想。

善惡分明有原則

南懷瑾認為,愛恨分明、善惡分明是要有正確認識的,這樣才會有正確的愛和恨。就像儒家在講“仁”的時候,不僅是說要“愛人”,還有“恨人”,因為“愛”和“恨”是相連的。

南懷瑾認為,對待不同的人,應采取不同的態度,尤其敵我矛盾,千萬要避免犯善惡不分、助紂為虐的錯誤。他舉例說:“《論語》中說: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幹諫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這段話說(紂王的兄長)微子離開了朝廷,(紂王的叔父)箕子變成了紂王的奴隸,(紂王的叔父)比幹以死勸諫卻被殺害。孔子說:‘殷商有三位仁德的人!’孔子稱讚了‘殷商有三位仁德的人’,然而,這‘三位仁德的人’的仁德體現在哪裏呢?‘微子去之’,是離開朝廷,為什麼要離開?因為商朝末年,紂王暴虐,殘害百姓而不守天道,並且不聽勸諫,微子是紂王的兄長,是家中的長子,看到國家滅亡已是必然,為了宗廟不被毀,無可奈何地帶著祖先靈位,離開了朝廷,投奔到周去了。這是心懷對曆代祖先的仁德之心。紂王的叔父箕子,擔任三公的重要職務,多次勸諫紂王但無用,既愛國家又恨紂王,隻能變成紂王的奴隸。這是心懷對國家政治的仁德之心。紂王的叔父比幹,為了國家百姓而以死勸諫紂王,終被紂王殺害。這是心懷對百姓的仁德之心。所以,南懷瑾總結道:三人的行為,或為保宗廟,或為保國家,或為保民眾,雖然所行不同,卻都是有仁德的人。這三個人,被孔子讚為‘仁人’。”

孔子曾說:隻有那些有仁德的人,才能愛人和恨人。當然,孔子在這裏沒有說到要愛什麼人,恨什麼人,但有愛則必然有恨,二者是相對立而存在的。孔子堅決反對那種不分是非、不講原則,一味追求他人喜歡的、當麵討好人的人,或喜歡做“老好人”的人,因為他認為是非不清是對道德的殘害。

漢光武帝建立了東漢王朝以後,深知百姓對各地豪強爭奪地盤的戰爭早已恨透了,決心采取休養生息的政策。於是他減輕捐稅、釋放奴婢、減少官差,還不止一次地大赦天下。過了沒幾年,東漢的經濟就得到了恢複和發展。

漢光武帝還發布了治理天下要依法治理的法令。然而光武帝的大姐湖陽公主依仗兄弟做皇帝,驕橫非凡,不但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連她的奴仆也不把朝廷的法令放在眼裏。

一次,湖陽公主有一個家奴仗勢行凶殺了人。然後躲在公主府裏不出來。洛陽令董宣是一個善惡分明的人,也是一個硬漢子,他認為皇親國戚犯了法,應該同樣辦罪。

董宣不能進公主府去搜查,就天天派人在公主府門口守著,等那個凶手出來。

有一天,湖陽公主坐著馬車外出,跟隨著她的正是那個殺人凶手。董宣得到了消息,就親自帶衙役趕來,攔住湖陽公主的馬車。

湖陽公主認為董宣觸犯了她的威嚴,沉下臉來說:“好大膽的洛陽令,竟敢攔阻我的車馬?”

董宣沒有被嚇倒,他拔出寶劍往地下一劃,當麵斥責湖陽公主不該放縱家奴犯法殺人。他不管公主阻撓,吩咐衙役把凶手抓起來,當場就把他處決了。這一下,差點兒沒把湖陽公主氣昏過去。湖陽公主趕到宮裏,向漢光武帝哭訴董宣欺負她。

漢光武帝聽了,十分惱怒,立刻召董宣進宮,吩咐內侍當著湖陽公主的麵,責打董宣,以替湖陽公主出氣。

董宣說:“先別打我,讓我說完了話,我情願死。”

漢光武帝怒氣衝衝地說:“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董宣說:“陛下是一個中興的皇帝,應該注重法令。現在陛下讓湖陽公主放縱奴仆殺人,還能治理天下嗎?用不著打,我自殺就是了。”說罷,他挺起頭就向柱子撞去。

漢光武帝連忙吩咐內侍把他拉住,董宣已經撞得血流滿麵了。

漢光武帝知道董宣說得有理,也覺得不該責打他。但是為了顧全湖陽公主的麵子,要董宣給湖陽公主磕個頭賠個禮。

誰知,董宣寧願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也不肯磕這個頭。內侍把他的腦袋往地下摁,可是董宣用兩手使勁撐住地,挺著脖子,不讓把他的頭摁下去。內侍知道漢光武帝並不想把董宣治罪,可又得給漢光武帝“下台階”,就大聲地說:“回陛下的話,董宣的脖子太硬,摁不下去。”

漢光武帝隻好笑了笑,下命令說:“把這個硬脖子攆出去!”

湖陽公主見漢光武帝放了董宣,心裏既氣又怒,她對漢光武帝說:“陛下從前做平民的時候,還收留過逃亡的人和犯死罪的人,官吏不敢上咱家來搜查。現在做了天子,怎麼反而對付不了小小的洛陽令呢?”

漢光武帝說:“正因為我做了天子,就不能再像做平民時那麼幹了。”後來,漢光武帝不但沒辦董宣的罪,還賞給他三十萬錢,獎勵他善惡分明、執法嚴明。

在古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很難做到的,但敢於堅持這一點的官吏品德是高尚的,能夠容忍這樣的下屬的皇帝也是英明而有遠見的。所以,如果社會中的成員都能堅持原則,愛恨分明、善惡分明,能夠弘揚正氣,就能共建一個法治、和諧的社會。

善惡分明、堅持原則、不姑息養奸,不做讓自己喪失立場的人,是法治、和諧社會的基礎,也是為人稱頌的典範。

愛財不貪財,有道亦無道

南懷瑾說:“孔子說,富與貴,每個人都喜歡,都希望有富貴功名,有前途,做事如意,有好的職位,但如果不是正規得來的則不能要。相反的,貧與賤,是人人討厭的,即使一個有仁道修養的人,對貧賤仍舊是不喜歡的。可是要以努力的辦法上進,脫離貧賤,而不應該走邪路、彎路,讓自己富裕起來。”南懷瑾認為,對權力、財寶,世上沒有一個人不喜歡的,這當然是很正常的事,但如果過於迷戀權力、財寶,隻看到了權力、財寶所帶來的好處,卻忘記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古訓,最終也會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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