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寬容,是臨榮辱而色不改的修養(1 / 3)

寵辱不驚,看花開花落

南懷瑾認為,在人生旅途中,如果人能把什麼欲望都減省一分,便能超脫物欲羈絆。而超脫了物欲的羈絆,人的精神就會澄澈清明,進而做到大徹大悟、和諧持中,寵辱不驚。

深山裏住著一位僧人。他因品德高尚、為人慈祥,深受弟子們的愛戴。

90歲以後,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一天,他把弟子們召聚到床邊,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弟子們非常吃驚,問道:“您為什麼流淚呀?您每天都在堅持學習,教導我們,還經常施恩於他人,因此備受他人尊重,您沒有理由流淚啊。”

僧人說:“我之所以流淚,是因為現今我常捫心自問:‘你這一生學習過嗎?’‘你這一生品行端正嗎?’‘你這一生行過善嗎?’我可以全部回答‘是’。可是如果自問:‘你過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嗎?’我隻能回答:‘不是。’所以我流淚了。我這一生為了維護所謂的名聲,活得太累,值與不值?或許隻有在如今——我臨終的時候才能體會到‘為名所累’四個字的含義。”

的確,在現實世界中,很多人總是被種種物質利益所束縛,或為名,或為利。名和利,就像風箏想飛時卻被一根長長的繩子拴著;就像籠中圈住了的鳥想飛卻逃不出。而人在名、利麵前,似乎也毫無抵抗能力,對於外麵諸多誘惑,也缺乏防禦之心。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什麼也沒帶來,也不會永遠長生不老,神仙佛祖都隻是神話傳說。“世事忙忙似水流,休將名利掛心頭,粗茶淡飯隨緣過,富貴榮華莫強求。”這首流傳至今的詩則真實地揭示了生活的本質,即人逝去那一天,同樣也帶不走任何東西。

一個後生,在從家裏到一座禪院去的路上看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便想以此去考一下禪院裏的老禪師。他一進到禪院見到禪師就問:“什麼是團團轉?”

“皆因繩未斷。”老禪師脫口而出。

後生聽到老禪師的回答之後,目瞪口呆。老禪師見此情景,便問道:“是什麼使你如此驚訝?”

“老師父,我驚訝的是你是怎麼回答對的呢?”接著他說:“今天,我在來的路上,看到一頭牛被繩子穿了鼻子,拴在一棵樹上,這頭牛總是試圖想要離開這棵樹,到旁邊的草地上去吃草,可是不管它怎麼轉來轉去都不得脫身。我以為師父沒看見,肯定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哪知師父出口就答對了。”

老禪師微笑著說道:“你問的是事,我答的是理,你問的是牛被繩縛住而不得掙脫,我答的是心被俗務糾纏不得超脫,這一理通百事啊!”

老禪師所說的的確是世間真理。人如果在名利麵前,始終保持一顆平常心,不論是得利還是吃虧、受詆毀還是被稱譽、被誇讚,不論是受批評、吃苦還是享樂,都能夠不為之心“起伏”,就會達到人生的最高境界。

蘇東坡在江北瓜州任職的時候,經常與江對麵金山寺的主持佛印禪師談禪論道。

一天,蘇東坡覺得自己修持有得,便撰詩一首,派遣書童過江去,請佛印禪師指教,佛印禪師打開信箋,見上麵寫著:“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佛印禪師看後,拿筆批了兩個字,便叫書童帶回去。蘇東坡打開禪師的批示,隻見上麵寫著“放屁”二字,不禁火起三丈,立刻乘船過江去找佛印禪師理論。就在船快要到金山寺的時候,見佛印禪師早早地站在江邊,蘇東坡一見禪師就氣呼呼地說:“禪師,我們是至交道友,對於我的詩與我的修行,你不讚賞也就罷了,何必罵人呢?”

佛印禪師若無其事地說道:“我罵你什麼了啊?”於是,蘇東坡將他批的“放屁”二字拿給佛印禪師看。隻見佛印禪師頓時大笑道:“哦,你不是說‘八風吹不動’嗎?怎麼‘一屁就打過江’了呢?”蘇東坡聽罷,慚愧不已。

“八風吹不動”,原本是出家人追求的一種至高的境界,也就是說麵對諸事都保有一顆平常心,這對常人來說本是不容易達到的,但對蘇東坡來說應能做到,但蘇東坡卻沒做到,蘇東坡聽了佛印禪師的話慚愧不已我們就能理解了。這個故事對我們也應有所警示,即生活中,應時刻保持一顆平常心,時刻提醒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尤其要做到不為名累、不為利累。

大畫家齊白石曾給自己立了“七戒”,戒酒、戒煙、戒狂喜、戒悲憤、戒空想、戒懶惰、戒空度。有些人聽後出於偏見,對他進行攻訐,還有些人對他的“七戒”妄加評論,而齊白石聽後一概置之不理,聽之任之。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人譽之一笑,人罵之一笑”。

人很難做到“八風吹不動”,“人譽之一笑,人罵之一笑”。許多人往往是遇順境忘乎所以,遇逆境一蹶不振,聽到表揚就歡喜不禁,聽到批評就麵露生氣。其實,

生活對待任何人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生活中每一天也不會永遠是“好日子”,所以,人要盡量做到寵辱不驚,保有平常心,喜不張狂,怒不失態。少生幾分戾氣,多生一些祥和;少生幾分狂躁,多生一些寧靜。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無知

南懷瑾認為,人千萬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因為人與人從人格上來說都是平等的。就像孔子在《論語》中說:“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南懷瑾認為孔子所說的話非常有道理。是的,如果我們解釋孔子的話,就是:“有錢有地位,這是人人都向往的,但如果不是用仁道的方式得來,君子是不接受的;貧窮低賤,這是人人都厭惡的,但如果不是用仁道的方式來擺脫,君子也是擺脫不了的。而君子一旦離開了仁道,還怎麼成就好名聲呢?所以,君子任何時候——哪怕是在吃一頓飯的短暫時間裏也不離開仁道。倉促匆忙的時候是這樣,顛沛流離的時候也是這樣。”南懷瑾曾說,“道”說到底也就是仁義之道——仁道。而仁道是一個人安身立命的基礎,也是人應該持有的生活準則。人無論是富貴還是貧賤,無論是處在幸福舒適還是顛沛流離之時,都不能違背這個基礎和原則。

孔子是自我踐行“誌與道”的最佳典範,他不僅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公元前489年,孔子想到楚國去。此時楚國的國君楚昭王在位已27年,不僅將楚國治理得比較強盛,而且敢於公開與強國抗衡。孔子寄希望於楚昭王能器重他,采納他揚禮儀、推仁義、複興周禮的政治主張。

這時,南方強盛的吳國進攻陳國,楚國出兵援陳抗吳,軍隊駐紮在城父(楚邑,在今河南省寶豐縣東)。楚王也聽說孔子正在陳蔡兩國的邊境上,便派人來請孔子到楚國。

陳蔡兩國的大夫們知道了楚昭王要禮聘孔子的消息,就商議說:“孔子是位有才能的賢者,有治國之術,現在的楚國非常強大,卻來禮聘孔子,楚國一旦重用了孔子,讓其當政,那我們陳蔡兩國就危險了。”遂派人一起將孔子一行圍困在陳蔡之間的曠野上,孔子及弟子們糧草斷絕,七天未生灶做飯,進退不能,弟子們有的生了病,有的發牢騷說怨言,打不起精神來。

新的困難考驗著孔子,孔子麵對困境思考著。

最終孔子給弟子們打氣,他援引伯夷、叔齊、比幹等人的遭遇鼓勵弟子們渡過難關,他說這三個人都是君子公認的“仁人誌士”,但是伯夷、叔齊恥食周粟而餓死於首陽山中,比幹更是被商紂王剖腹挖心。說明在暴君昏王的強權重壓下,有德有才的人未必會交好運,其行為未必能被一般人所理解。

弟子們聽後心漸漸安定了下來。孔子又讓弟子們發表看法,子貢說:“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意思是,孔子創立的理論精深博大,所以天下容納不了他。子貢的話實際上是安慰孔子的,但孔子聽後卻不認可。孔子認為,子貢的安慰是對自己追求“道”的曲解,於是否定了子貢的回答。顏回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說“夫子之道至大”,同時他認為孔子一直身體力行,弘揚光大“道”,認為是非常正確的事,盡管很多人暫時不理解也應該堅持下去。孔子聽後點頭稱是,讚同顏回的說法。

當然,我們這裏需要指出的是,孔子“在陳絕糧,陷入窮困”,主要是指經濟上遭遇了困境,但我們理解文字卻不應僅僅局限於經濟上遭遇了困境這一方麵,事實上,當人遇到挫折、事業坎坷,甚至到了窮途末路,都可以理解為身處“窮及困境”。危難關頭,人不能坐以待斃,應該有“去窮”的胸襟和氣度,有“既來之則去之”、淡然麵對困境、努力走出困境的信念。絕不應“窮斯濫矣”,自暴自棄,或鋌而走險或投機取巧,甚至屈態變節、苟且偷生、一念不起。

孔子在《論語》中有這樣一句話:“士誌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意思是說,士人立誌於仁義之道,卻對粗糙的衣食引以為恥,就無價值和他談論了。也就是說一個人講自己“誌於道”,但仍然在乎吃穿,就難免淪為假道學了。隻有做到了超越誘惑,有遠大誌向,才是“有誌於道”的人。

中國傳統文化對“誌於道”的推崇,並不局限於儒家,像道家也視“誌於道”為重要地位。當然,有些人認為孔子被困在陳蔡之地,被人圍困,無飯可食,遭遇奚落,不懂羞恥之心,是一件沒“麵子”的事。但從孔子弘道理念來看,任何事都需要一分為二,實事求是,被困陳蔡,麵對他人圍擊,能坦然麵對,是心態陽光的表現。人生有順境就會有逆境,對待孔子此事也應如此。

任何人都不喜歡貧窮卑賤,但幸福也不會從天而降,擺脫貧窮卑賤要有一定的方法,比如,靠自身努力贏得財富才是正道,而靠投機取巧和欺瞞耍奸就是歪門邪道。不怕貧窮卑賤沒“麵子”,怕就怕一蹶不振,永遠陷在貧窮卑賤中還怨天尤人。

富貴功名是人們都想得到的,但是如何得到,要靠自己努力來爭取,而不是靠歪門邪道或偷、搶得來。

豐富自己還是取悅他人

南懷瑾認為,“和而不同”應該是人與人交往的基本原則。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方式;加之出身背景不同,所受的教育不同,人生經曆不同等,決定了每個人都擁有自己不同的情感、性格、氣質、思想。在一個文明的社會裏,隻要個人的行為不妨礙社會的健康發展,不妨礙他人的生活,就有存在的權利,任何人都沒有權利也不能消除與他人的這種差異。因此我們不能認為自己所行所言都應得到他人的首肯,我們不可能與每個人都成為知心的朋友,我們也不可能喜歡所有的人,但可以不欣賞、不喜歡他人,卻不能輕視、歧視他人,因為,他人隻是和你不同而已,你要尊重這種“不同”。當然也不要在與他人交往中,一味地遷就他人,盲從他人,從而丟掉自己的個性。

“和而不同”還有這樣一層意思,即人與人之間除了互相欣賞,還應當相互督責,相互啟發,向對方提出不同的意見幫助對方。提意見者不論地位高低、年齡長幼。

而“君子和而不同”的古訓,是說雖然人與人的交往貴在求同存異,但君子之間的交往是求和諧,而不是一味地投他人所好。現實中有些人的交往是“同而不和”,凡事都說“好好好、是是是”,但相互之間卻沒有真心,也不和諧。

孔子在《論語》中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也就是說:“君子和諧相處卻不盲目苟同;小人盲目苟同卻不和諧相處。”再通俗些說,君子能以自己的正確意見來糾正他人的錯誤意見,使一切恰到好處,而小人則一味附和、討好他人,不肯提出不同意見。

孔子堅決反對與世俗同流合汙。他說:“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即君子莊重而不固執,團結而不結黨營私,但小人卻結黨營私,同流合汙。孔子怒斥團團夥夥的勾結作風,認為這是對道德的踐踏。對此,南懷瑾認為,孔子並非是一位不分是非的調和主義者、折中主義者,相反,他是一位很講原則的人,是一位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又能虛心接受他人批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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