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關於回歸療法(1 / 3)

回歸療法的最核心理念,就是沒有一個實體的“我”,而人們卻都有一個“我存在”的觀念。學習回歸療法,要保持理性的態度,對循環圈的演變過程,要仔細地通過推理去理解,而不能含糊接受。隻有清晰地理解了這個過程,才能恰當地理解和使用回歸的具體技術。

第一節 回歸療法的曆史和發展

回歸療法是由曹昱和我共同創立的療法。這個方法的雛形大約形成於2008年。它的雛形是曹昱總結的針對焦慮問題的分析性模型,分析了焦慮是如何在人們的行動中不斷增加的過程。當時,她和我都還是主要從事意象對話療法的教學和實踐,我們也把這個模型中獲得的一些方法用於輔助意象對話的谘詢和治療過程。

但是,漸漸地我們發現焦慮不僅僅是“一種”心理問題,並且是人類所有心理問題的根本,而對焦慮的解決也關係到人生最根本的處境。由於“討論心理問題”是我們兩個人生活中最親密的、也是最有趣的活動,我們就把關於焦慮問題的討論當作了我們業餘生活的中心。經過越來越充分的思考和討論,我們逐漸分辨了焦慮的層級和種類,並且發現其最深的層級是存在焦慮,人的所有問題追溯到根上都是存在性問題。生死、孤獨、意義感、選擇和責任等,的確是人生的基本問題。這好像和存在主義哲學家以及存在主義療法心理學家相遇了,但是我們對存在主義者不滿意:為什麼人生的基本問題就是生死、孤獨、意義感、選擇和責任?為什麼就不是“性”“超越”“原型”,或者“打豆豆”“吃小龍蝦”?我們必須繼續深入,找到更深的根源。於是我們繼續努力,終於發現了一個可以把所有這些基本問題變成唯一問題的原因,那就是“我”是不是存在。

這時我們發現遇到了佛教。

既然遇到了,也沒有必要避開,反正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但是把舊的領悟翻新一下,以全新的麵貌展現,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於是我們以這個“無我和我見”的矛盾為基礎,重新建構了我們的理論模型,那就是我們現在的這個回歸療法模型。

此後,我們在實踐中一點點驗證這個模型,驚訝地發現這個模型的效果有時甚至會超過我們對它的期望。就好像我作為將領,派一個偵察兵去刺探一下敵軍司令部的情況,結果這個士兵回來的時候,直接俘獲了對方的司令。這讓我們對這個模型有了信心,從而敢於給它命名為“回歸療法”。

更誠實地說,這個模型不僅僅是一個模型,它更多的是一個靈感、一個洞見。我們發現似乎從這裏開始,我們可以把更多更多的事情想清楚——就像某個故事中,某個人發現生活中所發生的事情很奇怪,所有的事情中都有不能解釋的地方。後來他突然知道了一個關鍵的秘密。然後,一切都可以清楚了。回歸模型也是這樣的一個關鍵。我們似乎可以從這裏打開一扇門,然後通向對所有心理問題的一個整體的領悟。一切心理都在其中得到解釋,一切情緒問題、思想、人格以及人生的意義,都可以被理解。因此我們用自己的理性去追隨這個靈感,讓它指引我們,經曆古今所有的悲歡,理解每個幾乎不可理解的人。是的,我們推演,而不僅僅是總結經驗。我們相信當我們從恰當的前提開始,理性會帶我們到正確的方向去。心理學中有太多的資料收集,以及統計,但是推理太少。我們相信測量,但是忽視思考,實際上測量可以告訴我們現實是什麼樣,而思考才可以告訴我們現實為什麼是這樣。

曹昱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她頑強地試圖把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心理發展路徑中的細節都全麵地整理出來。而我更喜歡“跳躍”前進。這可能是我們一起工作時所遇到的最大困難。直到我們寫了10000多字的“最簡提綱”之後,我才說服她暫停她的那種精細工作。因為我們都同意,每百字提綱所說明的內容,展開後我們需要大概10萬字來闡述。而現在這10000多字,也就是需要1000多萬字所描述的內容,隻是心理發展的幾條主線中的一條。而在我們的餘生寫上4000萬或5000萬字,並且再通過培訓去教授它們,示範用它們作為心理谘詢的方法,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務。然後我開始簡化,把這個模型變成一個正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