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語調輕佻,正是剛才茶桌上的孟浪子沈硯。
茶詞安緩緩睜開眼睛,略帶不舍的看了眼平靜的湖麵,歎息美好的風光因為一個人而毀了,真是可惜。
沈硯不知從哪裏搬出來一個凳子,安置在茶詞安旁邊:“有我相陪,茶公子就不會孤獨了嘛。”
茶詞安語調懶散:“沈公子竟真拿自己當回事?”
“我好心相陪,茶公子竟如此說我,我可是會傷心的。”沈硯捂心。
茶詞安疑惑這人怎能如此厚顏無恥:“我何時說過需有人相陪?”
“茶公子背影淒冷,加上孤雁飛過,看著愈發可憐。我心疼公子,所以來相陪。”
茶詞安重新閉上眼睛:“多謝沈公子好心,不過我素來喜愛清靜,陪伴就不必了,公子去找他人吧。”
沈硯也學著茶詞安的樣子閉著眼睛半躺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詞安呐,四皇子叫你出來是盯著我的,你不跟著我就算了,居然還趕我走,我要是告到四皇子那去,你會不會受罰啊?”
北崎的幾大皇子中,呼延宇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愛懲罰人。隻是近年來皇帝身體愈發差勁,文武百官都在暗中考察幾位皇子,呼延宇這才收了幾分脾氣,裝作溫順的樣子。隻是私底下,誰又知他是不是真的溫順呢。
“昨日半夜,我從太子府出來,走了條小道,路過四皇子府後門時,看見兩個小廝抬著血淋淋的草席往亂葬崗去。你說抬的是什麼呢?”
茶詞安沒有驚訝,語氣平平:“四殿下的事豈是我等能猜的?”
“還有一句得提醒沈公子,你我相見不過一麵,且互不順眼,以後就別叫的過於親近了。”
沈硯低低的笑出聲:“我對明明詞安一見如故,什麼時候居然造成了詞安這種錯覺?我明明赤誠之心,詞安不要誤會我啊。”
茶詞安輕輕的啊了一聲:“抱歉,我冷硬心腸。”
天上太陽西行,斜斜的照在東邊的白雲上,白雲鍍了金,自比為太陽,站在那一塊地方一動不動,勢要為它所籠罩的地麵照出陽光。
沈硯盯著那塊雲笑了好一會,笑到茶詞安忍不住睜開眼問他是不是有所隱疾。
沈硯當即笑容一斂,傷心道:“詞安待其他人都真誠,為何待我就如此惡劣?可是我哪裏惹到你了?”
茶詞安不愛看他裝,幹脆側過身用背對著他,心中也挺佩服他的厚臉皮。
另一邊靠岸比較近,岸邊是高高的石頭牆,湖水將它衝洗的幹淨又光滑,下麵還有一條撲騰黑魚想爬到水中冒出頭的那塊上去曬太陽。
茶詞安喜歡黃昏的氣息,愜意閉上眼,眼睛尚未合攏,猛然睜開,立刻看向那條要曬太陽的黑魚。
沈硯讓他的動靜下了一跳:“我說詞安,我就問了你一句話而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茶詞安立馬走到黑魚前麵的欄杆處,再看時,那撲騰的黑魚明明是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來人,有人落水了!”
沈硯跟著急忙走過來的茶詞安,也看見了那人,立馬脫了外袍交給茶詞安。
茶詞安攔住要往下跳的沈硯:“你會浮水嗎?”
沈硯拍拍他的手:“放心。”
沈硯跳下船,濺起巨大的水花。
茶詞安從一角找到一團繩子,扔下一頭給沈硯。
沈硯牽著繩子,沒一會遊到撲騰的沒力氣隻見一個頭頂的人那去。
這裏的動靜招來了一些人,負責船上事務的小廝侍衛們立馬在茶詞安身後抓住繩子將兩人拉了上來。
黑魚嗆出兩口水,下人們急急忙忙將人抬到船艙去救治。
有人看見黑魚慘白的臉,驚訝道:“這不蘇世子嗎!怎麼掉下湖了!”
三皇子聽到消息,趕來時看到抬著過去的蘇繹誠,怒不可遏:“怎麼回事!”
管事的嚇得立馬跪在地上:“稟殿下,剛剛蘇世子拿了魚竿說要釣魚,不住我們在旁邊打擾,結果不知怎得他就……掉下去了。”
茶詞安將外袍還給沈硯。
沈硯拱手道:“三殿下,在下衣服濕了,可否令在下先去換件衣物?”
三皇子一看沈硯渾身濕透,立刻說道:“快去快去。”
見他沒個隨從,眼尖瞥到茶詞安,便道:“茶公子,你也跟著去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