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沒有接近過自己,卻被他認為是處心積慮,時刻將人排除在外,拒絕她的靠近,拒絕與之交談。

那時候,她一定對自己很失望吧。

作為她的朋友,卻對她惡語相向。

他又想起了那年秋日,他病倒後,迷迷糊糊間看見了泠娘,但他眼皮過於沉重,遲遲睜不開,隻能看見一道模糊的人影。

他不記得具體說了什麼,隻記得她身上的淡淡香氣,讓他格外安心。

事後他詢問母親哪家女子前來看望過自己,得到的隻有長公主。

他早該發現的,隻要他當初沒那麼多偏見,他就會發現自己要找的人一直在身邊,一直觸手可及。

她親眼看著自己殷勤的追逐在安陽身後,等他明白不是安陽後,又有意要薑懷盈來接近自己,就像是在逗弄玩物一樣。

難怪,難怪之後她回信總是隔一段時間,她很享受這種逗貓的過程,享受看著他為了找到她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碰壁。

可是恨不起來,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

在得知真相後,愧疚早已將他理智湮滅,他無時無刻不想彌補自己的過錯,可是薑若淩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留在他。

“我不該下山,我不該留你一人,咋麼辦?我找不到你了……”

他低聲呢喃,下意識的想去撚動隨身佩戴的十八杍,卻摸了個空,連帶著心裏也空落落的。

有隻溫熱細膩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頰,指腹輕抹去了他眼角不知何時滲出的淚水。

那麼輕柔又真實的觸感。

“泠娘……”他迷惘的睜開眸子,眼前如實浮現出心心念念的人的模樣。

他有些不可置信,抬起顫抖的手,撫摸上了對方的臉頰,真實的觸感、溫熱的體溫傳遞到他手心,直擊他的靈魂。

他唇角揚起了一絲笑意,“你回來了,神明顯靈了,神明聽見了我的呼喚……”

餘景程的手掌感受到一滴溫熱的液體,他頓了下,倥傯道:“你怎麼落淚了?”

他伸手,將人急切的擁入懷中,小心翼翼的抱著柔軟的身軀,生怕用力便會揉碎一樣。

他唇瓣貼上去,吻過她眼角的淚水,輕柔的安慰:“泠娘不要哭,不要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這番話非但沒有讓她停下哭泣,反倒是啜泣聲愈發明顯,她環抱住餘景程腰身,帶著哭腔道:“愛我吧,餘景程。”

“我愛你,我很愛你,你不要哭。”

淩陽山莊的後花園,種了一棵活了幾百年的銀杏樹,枝頭掛著金燦燦的葉子,飄飄灑灑如雨下,鋪得滿地金黃。

薑若淩茶餘飯後,不愛待在主院中,總愛在樹下,躺在軟榻上小憩。

她手裏正端著書看,倏然一隻金色蝴蝶從眼前飛過,不禁多看了兩眼,才發現並不是蝴蝶,而是銀杏葉做的蝴蝶。

她伸出手,那隻蝴蝶便放在了她掌心。

薑若淩坐起,放下書卷,手指觸碰了下,笑道:“倒真像隻蝴蝶。”

她朝著身後看去,看清是誰後,不禁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疑惑神色。

“你……左恒?”她望著眼前左恒的模樣,心下疑惑,而後聲音冷了下去,“你來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