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淩好整以暇的,如同旁觀者一般,說起自幼的經曆,提及與一位少年的初識。

起於飛出冷宮的那麵風箏,掙脫了束縛落在稚氣的少年腳下,他的停駐,像是一道分割線,拉開了整個故事的序幕。

她那是有母親庇護,雖然日子過得清貧,卻每日都能見笑容。

她知道那個少年喪父,於是不斷的寬慰開解他,陪伴少年度過了漫長又晦暗的歲月,走出了年少的陰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後來鈺妃離世,泠娘傷心欲絕,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給他寫信,也並未將此事告知他。

少年很擔心,他每日都會送信來問候,胡亂又麵麵俱到的安慰一通。

泠娘和其他皇子公主不同,她冷宮出生,不受重視,早年都是鈺妃教她讀書識字。

直到鈺妃離世,她被接到皇後膝下教養了幾個月,才被送入學堂。

她比在冷宮時還要消瘦幾分,國子監的天潢貴胄並不將她放在眼裏,處處排擠。

那裏叫她很不適應,唯一叫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在國子監有認識的人,那便是餘景程。

她想上前,像每次書信裏一樣,戲謔的喚他餘小郎君,但旋即想起了皇後那張嚴厲的臉。

皇後對她極為嚴苛,將她留在鳳儀宮的那幾個月,讓教養嬤嬤教她各種禮儀規範,不能出一點差錯,不然就是一頓打罵。

她將幾欲說出口的稱呼吞了回去,捏了捏衣角,才喚了句:“餘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她想和餘景程談談心,在她心裏,幾年的書信往來,他們二人理應是最好的朋友。

可她算錯了,她常年在冷宮,沒有朋友,餘景程是她看重的朋友,卻不曾想過,餘景程是否也看重她。

他身邊的都是和餘景程玩的好的公子哥,聞言轟然大笑,戲謔道:

“就說吧,他冷著一張臉,照樣有女子湊上去想與之結交,這都今天第幾個了?餘景程,這可是長公主,你真不考慮考慮?日後可是直接要當駙馬的。”

幾人笑聲更大。

與之伴隨的,還有餘景程沉下去的臉色。

他本不愛笑,臉色沉下去,給人嚴峻的威壓,這和泠娘信中往來得出的餘景程形象截然不同。

與她書信往來的餘景程不會這樣,他的書信字字句句都格外溫柔,透著對她方方麵麵的關心。

“餘景程,我是想告訴你……”

“夠了!”餘景程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看向她,“公主,請矜持,莫要做這種掉價的事。”

泠娘愕然,一時沒回過神來。

餘景程卻並不等她反應過來,邁著步子離開,像是逃一樣。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幾年的友誼,也會說沒有就沒有嗎?

泠娘在國子監唯一的慰藉也沒有了,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充當起了透明人,也不再給餘景程寫信。

她屬實是個拿的起放得下的人,餘景程不在意這份友情,她也不會去強行留下。

同時,她也漸漸發現,餘景程愈發心不在焉,情緒暴躁。

起初她並不知道緣由,直到後來她重回冷宮故地,去看望以前生活過的痕跡,在二人約定的地方,看見了很多封信。

無一例外,都是餘景程寫的,日期是自那次餘景程冷臉拒絕了泠娘之後沒幾日。

起初還和往常一樣,是尋常的分享日常,詢問她近況,但接連幾日沒有收到回信,信裏的內容變了。

少年急切的詢問出了什麼事,有沒有需要他幫助的。

再之後,少年的語氣變得惶恐,詢問是否他做錯了什麼,惹得泠娘不高興,才沒有回他,他也不管是否自己真的哪裏錯了,不斷的道歉祈求泠娘原諒,隻希望泠娘不要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