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回宮後,居住的慈寧宮靠近佛堂,每日除了皇帝前來定省,便是在佛堂裏誦經、抄寫經文,養得一股子佛性。

瞧著好慈眉善目,臉上始終帶著三分笑意,招呼薑若淩,“坐吧。”

薑若淩順勢入座,“本是想來給太後問好,但得知太後一直在佛堂,又覺不好來叨擾。”

“這有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說來,你母妃與哀家同宗同族,你理當與我更為親近。”

薑若淩斂眉不語。

“豈是哀家今日來,也是有事找你幫忙。”

薑若淩對此並不意外,捏著帕子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虛弱道:“多謝太後抬愛,隻可惜,我近來身子弱,全靠藥喂著,今日前來,也是受了貴妃相邀,平常難以出門,怕是沒法幫得上太後。”

太後:“怎會幫不上,恰恰是你病了才正好。哀家想,皇帝近來身體也不大好,老大有剛成親,你這個做長公主的,可以前去珈藍寺為他們祈福,以表孝心,再者,也可以叫珈藍寺的方丈為你祈福一番,祝願早日康複。”

薑若淩略加思忖,淺笑道:“理雖是這個理,但我如今確實抱恙,關太醫說,我需多加靜養,不宜走動。關太醫對我的病症更為熟悉,時常擔心我愈發惡疾他不在身側,此去路遠,怕是……”

太後:“這叫什麼打緊的?一路皆是車馬勞累,再者,珈藍寺也算不得多遠。又有餘將軍護隊,無需擔心這些。”

她輕歎了聲,“若是你實在不願去,也就罷了,叫懷盈亦謙去也是一樣。哀家也是想著,你近來厄運纏身,被奸人所害,應當去看看禱告一番。既然去不了,叫他們代勞也一樣。”

她以退為進,直接堵了薑若淩的路,她在提醒薑若淩近來緋聞不斷,若是不趁著這機會扭轉一下口碑,怕是日後日子不好過。

反倒是薑懷盈和薑亦謙去了,能彰顯出他們的小心,勢頭上壓她一截。

然,拋開這個緣由不談,薑若淩並不認為太後會當真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考慮,這隻是她的由頭,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薑若淩一時間沒能想明白,如今選擇在她手裏,默了一瞬,她道:“既然太後是為了我好,我自是要去的。但是,我這身子骨也不知經不經的住,還是要關太醫在身邊才放心。”

太後眉眼微鬆,“這有何難?想來貴妃那邊也不會拒絕,與她說一聲便是。此去辛苦,也是該注意自己身體。”

薑若淩頷首,“太後說的是。”

*

“太後此番沒安好心,何日動身?我隨公主前去。”

左恒晚間回來,聽薑若淩提起這事,當下便蹙起眉頭,一臉沉重,好似遇到了相當嚴重的事情。

薑若淩慢條斯理道:“本宮如何不知她不安好心,但不配合,如何引蛇出洞,看看她想做什麼。”

左恒難得的,沒有讚同薑若淩的話,“公主不可以身試險,若實在要去,我必須與公主同往。”

薑若淩抿了勺中的粥,抬眸視他,“你近來忙碌,抽不開身,叫人跟著就行,珈藍寺也沒多遠,犯不著興師動眾。”

“沒有比公主安危更重要的事,我必須跟著。”

他一向識大體,但在這件事上,就好似一匹倔驢,死活不肯聽勸。

明明這是最好探查太後打算的時候,這個機會難能可貴,她一開始就沒真打算拒絕,隻是欲擒故縱,好叫太後以為她並不情願,從而放鬆警惕。

若是她答應的過於輕易,太後反而容易心生疑慮,從而多加提防。

薑若淩吃了半飽,擱置了碗筷,接過青竹雙手奉上的帕子,輕拭唇角,淡淡道:“左恒,這件事沒商量,本宮帶了關陽霽在身側,不會有意外。你不該這般黏著本宮,該將精力放在正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