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詢問,“怎的了?”
屏風後的侍女聲音有些焦急,“不知曉,似是體弱,險些昏倒過去。”
皇貴妃連忙上前查看,薑若淩卻好似無事人一般,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水。
半晌沒聽聞動靜,才緩緩起身,繞過屏風走去,看見關陽霽倚坐在太師椅上,麵色慘白。
瞧見薑若淩來,他麵前扯出一道笑意,淒涼又破碎,“是我自取其辱,另擇良人之事,就不勞公主費心了。”
顯然,他很早就在這,將薑若淩說的話盡數聽了去。
薑若淩身形未動,默默瞧了他半晌,避左右而言他,“關太醫近來身體不好?”
皇貴妃的侍女晚霞道:“之前本就受了重傷,好不容易修養好,太醫又道要研製什麼藥,沒日沒夜的在藥房裏忙碌,身子自然就垮了。”
薑若淩多半是知曉他在研製什麼藥,正是她上次提起的。
“藥物不著急,關太醫還是應以自己的身體為主,莫要太過操勞。”薑若淩順口說著關切的話。
關陽霽頷首,瞧不出神情來。
“既然已無恙,我便先行一步。”
“公主!”關陽霽匆匆喚住她。
薑若淩欲轉身離開的動作停下。
即便關陽霽什麼沒說,可皇貴妃看著他長大,又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她起身,輕笑道:
“若淩,如今時候尚早,倒也不急於一時回去,先在此歇歇腳吧,本宮尚且有事,先行一步,留下陽霽作陪。”
不等薑若淩開口,皇貴妃喚了晚霞上茶,將她原本想婉拒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隻得看著皇貴妃帶人離去,之後隻剩下兩人麵麵相覷。
他始終不開口,薑若淩也沒有主動的意思,僵持了片刻,她擺擺手,叫青竹秋菊退下。
關陽霽等到二人離開,門被闔上,抿了抿唇,輕聲詢問,“公主為何……容不下我?”
薑若淩入座,淡淡道:“本宮以為,剛才說的已經夠明了了。”
關陽霽麵色煞白,唇瓣翕合,卻始終沒說出一句話來。
“你是覺得,你幫了本宮,本宮就必須答應你是嗎?”薑若淩低聲輕笑,不等他開口,又道,“本宮那日隻是說考慮考慮,可沒說會答應你,你若是不想幫,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關陽霽眼底光輝散去,化作一灘死水。
他黯然出聲,“公主無需用此話來試探我,我也並沒有想以此來逼迫公主的意思,公主在遇到困難時想起我,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求。”
薑若淩:“既如此,今日是鬧哪出?”
他薄唇輕啟,“並非都是我的意思,前陣你與大殿下的事情鬧得太大,近來都在避嫌,她擔心時間久了,你會有意疏離不幫襯,想借我來鞏固聯係。”
“你就這般甘心被當成棋子推來送去?”
關陽霽抬眸望著她,“因為是公主,所以心甘情願。”
她擺弄著桌上茶盞,漫不經心的問,“她到底是你姨母,又是看著你長大,自然也是看出了你的想法,才會出此下策。”
她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所以,她一開始就知曉你,以及皇兄的意思,唯獨本宮被蒙在鼓裏,是嗎?”
知曉這件事的人並不少,但裏麵沒有她。
之前種種疑惑,而今都不攻自破。
崔鶯鶯那日與薑卓君交談,顯然是想問明他的心意,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複。
崔鶯鶯甚至想著,哪怕薑卓君確實是為了權勢,打得好算盤,需要楊妤蓉家中權勢協助,又想崔家力鼎,隻要薑卓君心中有她,她便能在家裏為他說上幾句好話。
但她那日是哭著離開的,薑卓君並非一個擅長說謊的人,他說了真話,一個叫人難以相信的真話。
左恒聽覺靈敏,將薑卓君所言聽了去,才會對他有所抵觸,處處介懷,想要薑若淩遠離他。
也難怪,崔鶯鶯對楊妤蓉並無敵意,更多的是兩個人的惺兮相惜,她們都身不由己,都所愛非良人。
關陽霽沒有辯駁,儼然是默然了她的說法,半晌才道:“我那年初來,略有察覺,起初並不能理解,又許是看在他對你照顧的份上,才會有所接近。
後來姨母也察覺了,將其訓責了一番,後怕這件事捅漏出去,嚴令禁止他去找你,甚至將人安排進了軍營學習,常年征戰,又為之介紹了崔家嫡女崔鶯鶯,時間一長,這般久了,才相安無事至今。”
他默了一瞬,“他也知曉此事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希望這事莫要傳出去,又比誰都想自己的心意得到回應。”
但於情於理,薑若淩都給不了回應,在她的印象裏,薑卓君充其量就是一個曾給予過她幫助的兄長,是她所敬愛之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