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淩輕笑,“本宮想你離開盛京,此生別再踏入京都。”

關陽霽眼底的光輝消散,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抿著唇,無聲的望著她,眼中盡是神傷。

“公主不該如此對我,人都有犯錯的時候,最起碼,公主得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薑若淩不想與之多言,她比誰都清楚這幅柔和的麵容下藏著什麼。

關陽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將這種人留在身邊,無異於是留了個會隨時引爆的炸彈。

他看似對她死心塌地,實則要比季鴻青難以控製。

關陽霽卻像是鎮定下來,癡癡望著她,腦海裏天人交戰,是他的理智和與生俱來的惡念做著鬥爭。

半晌才道:“我不走。”

他清楚知道,若是走了,這輩子就再見不到薑若淩了。

“公主,念在之前多年的情分,莫要趕我走,我對天發誓,不會破壞你的計劃,若有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薑若淩審視的望著他,最終沒多說什麼,起身離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曾施舍。

秋菊不禁疑惑,“公主,關太醫對公主癡心不假,哪怕是上次給公主下毒,也是留有分寸,想帶公主離開,公主如今尚能原諒季大人,原諒餘大人,為何要驅逐他離開?”

她的疑惑並非沒有道理,她與秋菊都是年幼時就跟隨薑若淩的,自然清楚這些年關陽霽明裏暗裏對薑若淩的照顧。

薑若淩知曉二人不明白前世因果,因此才覺得她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都是他下毒一事,就連關陽霽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所有的苦楚都隻有她自己知曉,關陽霽的殘忍她也耳熟能詳,但她沒法提起,沒法說起前世的事,更沒法拆穿關陽霽在外人麵前早已根深蒂固的溫文爾雅的形象。

一切都像是一個無解題。

馬車行駛到公主府停下,薑若淩下車就瞧見季鴻青坐在輪椅上,等候在門前,瞧見她時,雙眸泛著亮光,推著輪椅朝著她而來。

“公主今日前去了宮裏許久,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薑若淩搖頭,想到什麼,淡淡道:“安陽要送出京都了,記得找個時間去送她,也不枉你們數年情深。”

季鴻青眼中光輝散去,捏著輪椅一角的手緊了緊,“我不想見到她。”

“我會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事,忍不住想殺了她。”

薑若淩哂笑:“你迄今還覺得,錯的人隻是她?”

“不,錯在我,但她也脫不了幹係,我恨我,同樣恨她。”

她朝著府內而去,身後傳來軲轆聲,一直保持著距離跟隨她,回到了主院。

原本帝王是不會同意季鴻青這般荒謬的訴求的,但他如今本就勢微,受到世家牽製,僵持了沒多久,還是允了。

為此左恒有好幾日不肯與她說話,加上季鴻青將自己職位上的事盡數過度給了左恒,忙上加忙,有時候一天到晚人都見不到。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她回來並未瞧見左恒身影,卻能察覺出室內夾雜著他身上淡淡的鬆木香。

薑若淩自始至終無視了季鴻青,找來宣紙練字。

約莫寫了幾張,覺得手有些酸了,便停下來稍作歇息,揉了揉手腕,瞧見季鴻青還在。

他一直沒出聲,像一座雕塑,就這麼平靜的望著她。

“你記得本宮死後,發生了什麼嗎?”

薑若淩倏然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