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叫他莫要著急,想將人扶到床上,伏在地上將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也沒能找到最後一顆白玉菩提根。
她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與餘景程開口。
但凡是侍候過他的人,都知道餘景程有多重視那串手串。
瞧著如今的餘景程遲遲出神,侍女正想安慰兩句,就見餘景程唇瓣翕張,“叫人來,將東西全搬出去,一寸寸找。”
侍女心下一驚,說道:“屋中多貴重物品,怕是難以……”
“就現在,去喊人來搬。”
侍女聽他語氣嚴峻,也不敢耽擱,連忙去了。
薑懷盈前來看他時候,就見屋內的物件一一擺放在了院子裏,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拎著裙角步入屋內,就見餘景程坐在桌前,眸光盯著似四處翻找的侍女。
見並無大事,她神色一鬆,上前撫上他的肩,“在找什麼?”
餘景程呆愣愣的沒有說話,隻是抬眸望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的身影。
但是沒有。
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明明薑懷盈知曉和他在一起的細節,明明什麼都對的上,他基本可以斷定這就是他的泠娘。
可為什麼……
他感覺是兩個分開的靈魂,永遠不會相融在一起。
他也想過,許是幾年時間足以叫人改變,她或許早已改掉了一些習性。
可就是沒法讓他深刻的將薑懷盈和記憶中的人契合在一起。
“景程。”薑懷盈心下擔憂,柔柔喚了一聲。
“你喚我什麼?”餘景程忽而詢問。
薑懷盈頓了一下,想到什麼,頗為羞澀道:“餘小郎君。”
是啊,問題就出在這。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泠娘早年確實這般喚他,那是小女孩兒心性,語調輕快,並無曖昧之意。
哪怕之後年長些了,泠娘信中也會不時使用這個稱謂,但更多是戲謔意味,斷然不會像她今日這般,用著嬌嗔的語氣喚這個名字。
他沒說什麼,隻是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深意。
他遲遲沒有解釋發生了什麼,身側的侍女看不下去,與薑懷盈講了這事。
薑懷盈頗有些無從理解,“就因為這?”
餘景程抬頭望著她,一字一句都很認真,“那是你送給我的。”
“你鮮少出宮,難得能去珈藍寺一趟,你去了,還記得為我求福牌,還記得為我開光十八籽,這於我而言,很重要。”
薑懷盈默了片刻,輕保住餘景程,“別這樣,我再為你求來就好了,你現在有我,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餘景程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白芷香,這個味道總能叫他莫名覺得安心。
他抬手環上了薑懷盈的腰身,似是孩子一般將頭靠在薑懷盈肩上以求慰藉。
*
“為了一顆珠子興師動眾?”
薑若淩聽到青竹秋菊二人聊起餘景程的事時,都覺得匪夷所思。
青竹道:“可不是,三公主說為他再求來,他也沒答應,硬是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那顆珠子。”
薑若淩低聲輕笑兩聲,練字的動作沒有停下。
秋菊道:“三公主也真是想不開,為何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還道要主動去求來,結果他還不領情。”
經她這麼一說,薑若淩倒是陷入了沉思。
總覺有些怪異之處,餘景程似乎並不那般相信薑懷盈是泠娘。
可明明做的滴水不漏,薑懷盈還盡可能的在模仿自己,為何會不信?
究竟是何處出了紕漏?
薑若淩百思不得其解。
沒等她想明白,聽侍女前來通報:“公主,三殿下來了。”
薑若淩收起淩亂的思緒,止住的團扇又輕搖晃了幾下,才緩緩道:“傳。”
之前沒好好瞧過薑亦謙,印象還停留在他年幼時,需要她的照拂,像隻聽話的小貓,受了委屈就到她跟前哭。
再後來就是前世的記憶,他跟隨太後鮮少回京,回來的時候對她雖說不上似從前那般,但也還算敬重。
他前世並沒做錯什麼,卻也沒落得個好下場。
此番薑若淩有意保全這對兄妹性命,卻沒料到薑懷盈會與她生出嫌隙。
薑亦謙倒是和記憶裏的模樣大差不差,依舊謙遜有禮,畢恭畢敬的朝著她拱手作揖問好。
有了薑懷盈的前車之鑒,薑若淩對他倒是算不上多熱情,隻叫他先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