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她停下身,朝她欠身。
“慌慌張張做什麼?不知曉父皇最瞧不得這般不穩重模樣?”薑若淩聲音清淡,聽不出是關心還是嚴厲。
“我……一時情急才失了分寸,下次不會了。”
薑若淩隨意應了聲,抬腳離開。
薑懷盈在去見皇帝和薑若淩之間猶豫了一瞬,跟上了薑若淩的腳步。
“皇姐,今日你前來找陛下,可是回應左大人提親一事?”她問的小心翼翼,亦如她在太後身邊一般,看似不經意,實則有意留意著薑若淩的神情。
薑若淩挑眉,“那是自然。”
她側目與薑懷盈對視,後者立馬無措的收回了視線。
“你問這做什麼?”
薑懷盈笑道:“自是想知曉皇姐是不是好事將至,好提前恭喜皇姐。”
“父皇提及,朝中諸臣若要與我般配,除去季鴻青,便隻剩餘景程。”
薑懷盈神情微僵,勉強露出一笑,“可皇姐不是喜歡左大人嗎?”
“是啊,”薑若淩神情散漫,“所以懷盈,你要知曉,如今你能得到的一切,是皇姐主動讓給你的,我都這般對你好了,你若怨恨我,便是你的問題。若你還想與餘景程在一起,就該學乖一點,別讓我多費心,好嗎?”
薑懷盈乖順的點頭,“皇姐,皇兄想見你。”
“薑亦謙?”
“恩。”
薑若淩輕搖手中團扇,不動聲色的思忖著,半晌才道:“既然得了空,姊弟之間多走動又有何妨?”
薑懷盈麵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想起昨日的事,薑若淩問:“餘景程如何了?”
薑懷盈頓了下,方回應:“都是些輕傷,隻是牽扯了之前的箭傷,這幾日怕是又不能下地了。”
她點點頭,“此事左恒做的不當,待我回去定要說他幾句。你也放寬心,吉人自有天相,他那般信奉神明,神明自然不會放棄他。”
*
餘景程從昨日起,一直覺得心煩意亂,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逐漸抽離,壓抑的他喘不過氣來。
“泠娘。”
他撐坐起來,輕聲喚了一句。
心口隱隱作痛,唯有泠娘是他的解藥,隻要她在,他才能徹底安心。
但他沒有等來回應,回應他的是推門而入的侍女,“將軍,三公主入宮了,尚未回來。”
“入宮,做什麼?”他麵色蒼白,說話顯得有氣無力。
“不清楚。”侍女搖搖頭,而後想起什麼,“許是奔著長公主去的,您應當還不知曉,今早左大人在朝堂公然請陛下賜婚,想做長公主的駙馬。陛下說要問過長公主的意思,長公主因著這事入宮,約莫是要成的。”
“這與泠娘有何關係?”
他如今聽人提及那二人就覺一陣頭疼。
一個表裏不一滿懷算計的公主,和一個初露頭角的臣子的婚事,有什麼好值得關注的。
也就泠娘心善,才會去因為他們的事鞍前馬後。
他心下愈發煩躁,詢問:“泠娘還要多久回來?”
侍女無奈道:“將軍,三公主走前並未留話,奴婢也不清楚。”
餘景程腦海思緒萬千,總覺得有什麼答案要呼之欲出,又遲遲被纏絲包裹著,看不到結果。
“替我取來十八籽。”
“哎。”侍女熟稔的前去櫃架中,找到最中間的抽屜,鑰匙開了鎖,從中雙手捧著一個精細的匣子,送到他跟前。
餘景程骨節分明的手打開匣子,取出十八籽,在手心摩挲。
自從他那日遇刺後,防止十八籽出事,他鮮少再帶在身邊,唯恐磕著碰著弄壞了。
隻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取出來慰藉自己,讓靈魂得到一片安靜之所。
他的指尖一一撥過大小不一的十八籽,靈魂得到了釋懷。
“啪”的一聲。
珠子散落一地,撞擊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一同繃斷的,還有餘景程的靈魂,他倥傯的望著空落落的掌心,後知後覺般掙紮著去撿起散落的十八籽。
一聲悶哼,他摔在了地上,將撿到的珠子攥在手裏,胡亂的尋找剩下的。
侍女本在擦拭桌麵,聽到動靜連忙上前,“將軍,您先起來,奴婢來找就行了。”
“不見了。”
餘景程低聲念叨一句,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他緊緊攥著手裏的珠子,珠子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才後知後覺回攏思緒,“還有一顆不見了,白玉菩提根找不到了。”
侍女說:“將軍,再尋一顆就好了,白玉菩提很好找的,品相俱佳的不在少數。”
“不一樣……”
怎麼可能一樣呢?
十八籽斷了,他的神明放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