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時候她看著腳下,忽而察覺前麵有人阻擋,抬眸看去,見是餘景程,也正欲下樓,剛好迎麵碰上。
餘景程目光落在薑若淩身上,像是淬了冰一樣,冷得嚇人。
“餘將軍,你也出門了?傷勢可好些了?”薑卓君率先出聲。
餘景程淡淡瞥了一眼,自喉中發出一聲‘恩’,冰冷又疏離道:“見過大殿下,長公主,餘某還有事,不奉陪了。”
他自一邊下了樓梯,前去櫃台前要了兩壺茶。
薑若淩餘光掃了與店家交談的餘景程,隨著薑卓君進了雅間。
薑卓君剛入座,便笑道:“如今的餘景程好似吃了炮仗一般,冷聲冷語的,連基本的禮數也顧不上了。”
他看向薑若淩,又收起了幾分笑意,“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按理說你與懷盈交好,他不該如此才是。”
薑若淩哂笑,“這事說來複雜,都隨她吧。”
她還念及最後一點情分,隻要薑懷盈不與她對著幹,她就放任其自由。
楊妤蓉給二人斟茶,輕笑道:“三公主也忒不懂事,我若有這般為我著想的姐姐,定然要燒高香拜一拜。”
薑若淩抿茶不語。
“說來,左中郎將今日沒隨公主一同來嗎?”
薑若淩搖頭,“他在忙,不會在意這種節日。”
左恒愛纏著她,卻並非隻知情愛,該做的事做得滴水不漏,能力超群。
“公主還是該多出來走動走動,若是公主無人作伴,我與鶯鶯倒是能奉陪一二。”
楊妤蓉瞧得出來是真的想與她搭話,甚至還帶上了崔鶯鶯,薑若淩是當真好奇她與崔鶯鶯為何是如何交好,在薑卓君要與楊妤蓉成親之前,都未曾聽聞二人有如此私交。
她隨意應了聲好,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薑卓君,不免有些愧疚。
今日本該是他們郎情妾意,她倒像是橫插進來阻礙了兩人。
她撐著頭,默然看著窗外,黃昏時刻,浮光跳躍在長江水上,逶迤浮動,花燈隨波逐流,岸邊楊柳依依,靜影沉璧。
聽到一陣馬蹄聲,薑若淩朝著望去,就看見了對岸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左恒。
不自覺地的,唇角多了幾分笑意。
“在看什麼?”
薑卓君也探頭看去,瞧了一遍,瞧見了左恒。
“看得出來,若淩是真喜歡他,既然喜歡,何不讓他做駙馬呢?這般沒名沒份的跟著,倒是惹人非議。”
“事在人為,旁人所言與我何幹?我不在意,他也不會在意。”
她是已然經曆一死,看淡了流言蜚語,左恒不同,他的眼裏隻有薑若淩的所思所念,沒有流言蜚語,外人說他如何,他就像是聽不到一般。
他的世界很簡單,像是個失聰的人,接收不到任何身影,除了薑若淩的。
所以一直這般放任自如。
薑卓君望著她看了許久,笑道:“真叫人豔羨。”
她回以一笑,“皇兄與嫂嫂,也叫人豔羨,他日喜結連理,定會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孩。”
楊妤蓉嗔笑的嬌說了兩句。
薑卓君點頭,“若淩年歲也不小了,也該早些要個孩子,有了孩子,許就不會這般悶在府上了。”
薑若淩道:“若真有了孩子,豈不是更會悶在府上沒個自由?”
楊妤蓉嬌笑應和:“對對對,是這麼個理,一瞧便知殿下不懂女子的苦楚,這孩子生下來,便是做娘的一輩子的軟肋,就圍在子女身邊三寸地,哪哪也去不了。”
這番話不無道理,薑若淩想起了她母妃。
若非有她這個軟肋,她母妃又豈會離不開冷宮?又豈會被宮裏的貴人踐踏?
她本該是生於林中的鳥雀,卻被鎖在了黃金打造的金絲籠中。
她記得左恒的師父,也就是她母妃的心上人,那人曾來見過母妃幾次,母妃喚他白郎,她曾夜聽二人細語。
男子說要帶她離開,但母妃沒走,有薑若淩在,她走不了。
這也是她想用藥的緣故,隻是那次之後,都是左恒在服用藥物,理當效果是好的。
她思緒早已飛遠,不知多久,外麵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打鬥聲。
薑卓君皺眉,揚聲問怎麼回事,就聽見雅間門外傳來店小二的聲音,有些為難道:“殿下,左中郎將來了,道是要找長公主,與餘將軍不知為何發生口角,竟打起來了,眼下無人敢上前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