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盈上前兩步,在她身邊坐下。
桌上擺著一壺剛燒好的茶,她掀開茶壺蓋子,朝著自己輕拂兩下,辨認出是何茶來。
“這是皇貴妃上次賞給我的君山銀針,你嚐嚐味道如何。”
薑若淩倒好茶,推到她跟前,將薑懷盈未脫口而出的話又堵了回去。
她不敢違抗薑若淩的意思,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味道醇厚,口齒留香,是好茶。”
“你若喜歡,我叫人將剩下的都給你送去。”
薑懷盈道:“既是皇貴妃送的,我是無福消受了,還是皇姐留著吧。我今日來,是有些事想詢問皇姐,望皇姐能給予解答。”
薑若淩望著她,低聲輕笑兩下,“懷盈,你是皇家出生,自幼學得處處得體,今日這是怎麼回事?也不問我近來過得可好,上來便要問我話。”
“我……”薑懷盈有些赧然,有不知該從何說起。
薑若淩淡然自若,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為餘景程一事來?”
薑懷盈眼眸微亮,“確實是因為此事,皇姐,他問我可還記得如何與他相識的,又道是想看我習字,我該如何是好?”
薑若淩並不驚訝這事,在她看來這都是遲早要麵對的,若是放在以往,這些話隻要薑懷盈開口,薑若淩當然會輕而易舉告訴她。
但薑懷盈辜負了她的信任,為了一個男人,為了旁人三言兩語的挑撥,就與她生出嫌隙,屬實讓薑若淩很失望。
她失望的後果便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讓她繼續充當這個替身。
替身誰都能當,全然不是非她不可,薑若淩要讓誰是,誰就是泠娘。
她默然了許久,久到薑懷盈有些心慌,“皇姐,你會幫我的,對嗎?就像小時候一樣,你說會保護我的……”
薑若淩抬眸看她,她那張精致小巧的臉上寫滿了祈求。
她低聲笑了兩聲,“懷盈,我若是你,我便不會隻滿足當一個人的替身,而是去逆轉他的想法,讓他徹底忘了泠娘這個身份,徹徹底底的喜歡上你這個人。”
就像當初對付季鴻青一般,她明知季鴻青是因為當年救命之恩才與薑雲妍走得近,二人因此才互生情愫,但她並未拙劣或是歇斯底裏的去證實自己是當年救他的人,而是放長線釣大魚,讓他自己一步步淪陷其中。
他會開始在兩人之間搖擺不定,一邊不願背叛許諾過要一生一世的人,一邊又止不住的對她心動。
這時候再放出殺手鐧,即便那不是真的,他心中也會更傾向於相信是真的,從而對她死心塌地。
餘景程實則是個沒有心眼的人,比起機關算盡的季鴻青顯然要好對付的多,偏生薑懷盈也是個沒心眼的,連他都應付不了。
薑若淩原還想看看,她在太後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學到了點什麼,如今看來,真是什麼也沒有學到。
真要比起心眼子,太後在當年諸多世家女子中穩固自己的後位,又做到如今的太後,沒人能鬥得過她。
薑懷盈還在呆愣中,似是真在思考薑若淩那番話的可行性。
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她看向薑若淩,雙手輕扯著她衣袖晃了晃,“皇姐,你就再幫我一次吧。”
薑若淩回憶了一下二人的初識,告訴了她。
她心裏記下,又開始犯愁,“但是皇姐,他要看我習字怎麼辦?”
旁的都可以模仿,但一個人的寫字習慣卻模仿不來。
薑若淩的字仿的是簪花小楷,又不完全一樣,其中帶著她特有的風格,落筆筆鋒略微尖銳,柔中帶剛,並不刻板。
簪花小楷薑懷盈自然會寫,要模仿她的筆鋒,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而餘景程以往多年皆是靠著書信往來,對她的字跡格外了解,一眼便能看出真假。
薑若淩望著薑懷盈,哂笑道:“如此,我又有何辦法?”
薑懷盈一頓,有些不可置信道:“皇姐,是你讓我偽裝成泠娘去接近他的,你不能坐視不理,我如今所作一切,都是為了皇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