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主不願見,我們可以走。”左恒見她沒有上前,輕聲說道。
“為何不見?”薑若淩抬步入門,朝著簡陋的床榻看去。
徐老太醫為之處理著血肉模糊的雙腿,季鴻青口中咬著竹節,滿頭大汗,額頭青筋凸顯。
他瞧見薑若淩,倒也不驚訝,取下口中緊咬著的竹節,唇角竟還揚著牽強的笑意。
“公主……”他聲音飽含痛苦與沙啞。
他轉而對徐老太醫道:“傷口晚些再處理,先出去吧,我想與公主說說話。”
徐老太醫欲言又止,見薑若淩並未表態,隻得先簡單為之包紮好傷口,朝著薑若淩行禮後離去。
薑若淩喊了左恒去門外侯著,左恒如今倒也愈發沉穩,並不過問緣由,直接退了出去。
“此處簡陋,公主請坐。”他無法下地。
屋內又隻剩下了他們二人,薑若淩隨意坐在了屋內的長凳上,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
“公主很好奇我為何如此?”
薑若淩沒開口,平靜望著他,一如當初看著關陽霽瀕死那般冷淡。
關陽霽在重傷後依舊能做到對她心平氣和,那是因為他原本就心悅她。
如今季鴻青這般反應,說不意外那是假的。
季鴻青低聲輕笑,“這是我眼下唯一能為公主做的了。”
薑若淩依舊沒有回應。
“我並非衝動為之,在進宮前,我已寫好絕筆信,一封是送去祖雲本家的,一封是留給你的。但天不如人願,上天不讓我死。”
他並未因為自己活下來而感到搞高興,相反,他似是有些懊悔沒能死成。
“它想讓我活下來,痛苦殘缺的麵對一切,亦如當年受盡磨難的你一般,往後餘生,我都將為我曾經所犯下的過錯贖罪,向你贖罪。”
薑若淩有些迷茫,不知道季鴻青在說什麼,若是光以此生為介,季鴻青並未犯下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行,以至於說要用盡一生向自己贖罪。
她心中閃過一個荒誕的想法,但很快又被她打消了。
若是真如她所想,那真是過於荒誕了。
“你究竟在說什麼?”薑若淩問。
季鴻青那雙清冷的眸子,如今似是碎成了殘渣,點綴著破碎星光,哀慟又滿是堅決。
“公主,請利用我吧,如何設局都好,哪怕用我這條命設局,我也無怨無悔。”
“我會傾盡我的所有,協助你,我再找機會,我再找機會殺了薑雲妍好不好?我說到做到,一定可以的。”
薑若淩沒有回應,起身離開,放任身後季鴻青的微弱的眸光逐漸破碎化作齏粉。
左恒一直跟在她身後,默不作聲。
於馬車內,將人擁入懷中。
薑若淩將腦袋靠在左恒肩頭,“方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左恒自喉間發出一聲“嗯”。
他不明白季鴻青為何會突然轉變這麼大,他隻知曉薑若淩許久不犯的頭疾又複發了。
他隻知道,公主每次頭疾複發多半是因為季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