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餘景程曾是她年少的歡喜。
當初都是一起上的國子監,餘景程和季鴻青是出了名的雙驕,樣樣精通,常被夫子掛在嘴邊。
她深知自己母妃沒有權勢背景,要想自己日子過好些,就必須鉚足勁學習,爭取叫父皇高看她兩眼。
可無論她如何刻苦,也改不了一切都是無用功的事實,天資這種東西,就像是生來注定,命裏有則有,命裏無強求不來。
她苦惱夫子留下的一道算學難題時,餘景程自她身邊經過,停頓了一下,隨口了結果,又道:“算學對你們要求並不嚴苛,加上夫子留的題屬實有難度,公主無需苦惱,能應付尋常就好。”
末了他還道了句:“女子中,能做得不錯的,唯有安陽公主。”
“安陽公主?”
“難道不是嗎?”
薑懷盈搖搖頭沒說話,她與薑若淩說來還有幾分交情,早年母妃被皇後陷害,打入冷宮度過一個寒冬。
宮裏下人都是慣會看人下菜的,見母妃無權無勢,又是惹了皇後的眼,自然是處處克扣。
還是靠著鈺妃的微薄接濟,才度過了寒冬,被褥薄時,她和薑若淩同睡一個被窩,將兩床被子疊在一起蓋,才不會覺得過於寒冷。
因而她也知曉,薑雲妍和薑予則的功課,都是薑若淩在代為完成,練得一手好仿書,連夫子也辨認不出來。
餘景程外冷,據說與早年喪父有關,都道為人不好接近,但薑懷盈就是將他放在了心上,在人多時,目光總是下意識的追隨他。
直到三年前,太後身體不佳,打算遷往行宮幽居。
太後問她要不要跟她走。
薑懷盈清楚知曉,餘景程不會看上自己。
而太後是她的靠山,是她如今唯一能倚靠的人,若是她留下,處境就和薑若淩無差。
薑若淩這些年過得如何,薑懷盈都看在眼裏,所以沒有猶豫的跟隨太後遠離盛京。
而此時,薑若淩告訴她,餘景程在追求她。
這曾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原本早已掩埋的少女心思,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又莫名的複燃。
但她理智尚存,並未立馬答應下來,指尖掐著手心,痛意讓她清醒幾分,她問:“這是皇姐的手筆?我要想答應,也得知曉整件事的緣由才行。”
薑若淩輕笑,“自然是因為他在找尋與之書信多年的泠娘。”
薑懷盈抬眸,愕然望著她,“那不是……”
你嗎?
薑若淩抬手,食指抵在她唇瓣,“從今日起,你就是泠娘。”
薑懷盈沉思了許久,也沒能明白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事情轉變如此之大。
“皇姐,你為何要這麼做?即便不告訴他他要找的人是你,也不該讓他以為是別人。”
薑若淩笑問:“你是站在他的立場上責問我嗎?”
見薑懷盈身形一僵,她反倒輕巧的拍了拍薑懷盈的肩,“別緊張,這說明你確實在意他。既然在意,為什麼不博一把呢?如若你不答應,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倘若你拒絕了,就隻能按照太後給你鋪的路走,你真的甘心嗎?”
她當然不甘心。
雖然太後為人和藹,但能坐上太後之位的人,又豈是省油的燈?
她和皇兄倚仗太後,又不得不謹小慎微,不得違背一點她的指令,活的如同聽話的傀儡。
這樣固然安逸,可適得其反,為何她連婚事也要聽從太後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