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衛想盡力表現出威壓，可那羸弱的身體早已被掏空，在薑若淩鎮定自若身前，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聲音滄桑如鋸，淡淡道：“朕當初就不該讓你活下來。”
薑若淩輕笑，“父皇為何將話說的這般難聽？兒臣若是不活下來，您也活不到今日，像往常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為何非要捅破這層紗呢？”
薑文衛：“你做這一切，是想要什麼？”
薑若淩輕笑，“父皇放心，我對這個位置沒興趣，我隻是想報複一下當年欺負我的人罷了。”
薑文衛了然，又道：“朕子嗣單薄，無論你如何報複，朕都希望，能留你的兄弟姊妹一命。”
薑若淩不置可否，一直到她離開養心殿，也沒有給出答案。
前世薑予則繼位後，唯恐三弟薑亦謙和三妹薑懷盈翻身，對二人趕盡殺絕，若非她承皇貴妃遺願，放了薑卓君一馬，皇室宗親早該被他鏟除殆盡。
連帶著她，也在薑予則成就帝位後的生死簿上。
如何放過？放任他三十年河東卷土重來嗎？
斬草要除根，這都是他們所教授她的。
薑若淩吐了口濁氣，將腦海陰鬱的想法排出，眼底多了幾分清明。
也該去看看關陽霽落魄模樣了。
薑若淩來朝露宮時，有侍女前去通報一聲，而後皇貴妃身邊的侍女晚霞前來，將她請了進去。
裏屋除了皇貴妃，還有薑卓君，倒是鮮少碰到這母子二人齊聚一堂。
侍女擺座請她入座，看茶。
皇貴妃道：“長公主今日難得登門，嚐嚐本宮近來千金謀求的君山銀針。”
薑若淩視了眼剛沏好，還冒著熱氣的茶水，色測微黃，杏黃清澈。
她抿了一口，淡然笑道：“味道屬實不錯。”
皇貴妃道：“你若喜歡，本宮叫人送些到你府上。”
她含笑應下，又道：“貴妃娘娘，其實我此番來，還是想看看關太醫的傷勢。”
這正合了她的意，她輕笑道，“是該去看看，我記得年幼時，你二人感情最為交好，也不知為何會走到這般田地，還真是造化弄人。”
她見薑若淩並無回應，轉而對薑卓君道：“卓君，送你皇妹去吧。”
薑卓君應下。
“你母妃想拉攏我？”
出了朝露宮，薑若淩也不藏著掖著，直言詢問。
薑卓君道：“她道如今局勢變化，皆是你一手操控，叫人不容小覷，她不想與你為敵。”
皇貴妃也是世家出生，自是個明事理識大體的，更有自己的手腕，不然也沒法在皇後一人獨立的情況下，還能護著薑卓君長大，以及養成這般忠厚性子。
前世敗北，隻能說天時地利人和一個沒占到，但凡沒有季鴻青和餘景程的扶持，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如今季鴻青不念舊情，也不顧及表親情分，執意要與皇後決裂，餘景程那邊的聯係也岌岌可危，讓原本已經沒了多大勝算，隻能力求自保的皇貴妃重新生出希望來。
而造成如今局麵的薑若淩，自然叫皇貴妃青睞有加。
皇貴妃不僅不想與之為敵，還主動拋出了橄欖枝，力求合作。
薑若淩方才態度模棱兩可，既不接受，也不回絕，叫人難以揣摩她的想法。
“說來，你可知曉是何人傷了關陽霽？”
薑卓君說完頓了一瞬，似是想起什麼，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向她，“關陽霽的受傷也是你的手筆？”
薑若淩麵對他並不加掩飾，“我頂多知曉緣由。”
她抬眸看向薑卓君，戲謔詢問：“想知道？”
薑卓君步子慢了幾分，略加思忖，點了點頭。
“季鴻青知曉我中毒一事，另外，他與餘景程達成了合作，所以這事自然水到渠成，我猜測是季鴻青讓餘景程幹的。”
薑卓君顯然沒想到這其中交錯複雜，眉頭微蹙，“季鴻青餘餘景程向來不對付，為何二人之間會有合作？”
薑若淩笑道，“餘景程最近的大動作，皇兄不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