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景程盯著他得意模樣看了一瞬,冷聲道:“誰也別瞧不起誰,你現在的處境就好過?我們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說完起身離去,行至門前,又強調一句,“記住你我之間約定。”

季鴻青慢條斯理的抿茶,並未回話。

不多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三急兩緩。

“說。”

門外人聲音沙啞,儼然做過偽裝,“屬下探查到左恒的身份,他……”

季鴻青聽他說完,瞳孔驟然一縮。

而後低聲笑了。

“我道怎有這本事敢與我叫囂,原來如此……”

“讓她知曉自己被欺瞞了多年,不知能不能保住你的地位。”

回府路上,他再度遇到了賣花女,這次沒有猶豫,上前給了銀兩買下一整籃的話花。

想了想,又多給了兩一錠,讓她每日都送一藍花到季府。

提著花籃走在路上,他腦中不時想起上次薑若淩瞧見滿籃鮮花時的喜悅模樣,唇角止不住上揚。

“季鴻青!”

就這般直呼他名諱的人不多,聽到聲音的一瞬,他唇角的笑意重新收斂回去。

默然轉身看向去,瞧見了薑雲妍小跑而來,臉上掛著笑,抱著他手臂撒嬌,“鴻青哥哥,你都好久沒找我玩了。”

季鴻青默默抽回了手,聲音冷淡:“公務繁忙。”

薑雲妍癟癟嘴,看見他手裏籃子,眼前一亮,順手奪了去,“給我買的嗎?”

季鴻青眉頭微蹙,將籃子提了回去,“不是。”

薑雲妍一怔,抬眸看他,“你還在因為上次的事生氣?我是氣不過才想動手的,她在勾引你,你看不出來嗎?”

“安陽公主,”季鴻青喊她,聲音清冷,“慎言。”

薑雲妍怔怔望著他,“鴻青哥哥,你為什麼要向著她?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是說此生隻愛我一人嗎?”

季鴻青麵上一閃而過的慚愧,但還是從心道:“公主值得更好的人。”

薑雲妍眼淚決堤,簌簌的往外流,“何為更好?朝堂中誰拎出來比你好?我們認識並非一天兩天,憑什麼比不過她半路殺出來?還是說——”

她不知想到什麼,倏然止住了哭腔,望向他,淚眼婆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季鴻青沒能明白她的意思,詢問,“知道什麼?”

薑雲妍連哭都忘卻,吸了吸鼻子,問:“你的命都是我救下的,你說過此生若是負我,不得好死。如若你要失言,就死給我看。”

季鴻青一陣頭疼。

他確實說過這話,早年跟隨父母進宮赴宴,他不小心落入蓮花池,不遠處的樂聲高昂,淹沒了他的求救聲。

沉溺水中時,他以為此生便隻如此,卻聽一道落水聲乍響,一女孩破水而來。

發絲如上好的綢緞,在水中舞動,月光透過湖水,斑駁鋪在她臉上,宛若神女降臨,救他於蓮花池。

每每夢醒,他都清晰記得那一幕,唯獨那女子的容顏變模糊起來。

也正因如此,當薑雲妍認出他從神女腰間拽下的信物時,才會覺得此生他都是薑雲妍的了。

薑雲妍救了他的命,他的餘生自那一刻起,就隻為她而活,為之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

他垂下眼眸,掩去了內心掙紮,沉默半晌,他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聲音:“公主放心,我對長公主……並無情意,隻是權宜之計罷了。”

他在薑雲妍的救命之恩和薑若淩白頭偕老間,短暫的選擇了他的神女。

薑雲妍得到想要的答案,甚是歡喜,又道:“過幾日,我們一同去城外縱馬吧。”

“好。”

薑雲妍要遊街,拉著他穿梭在各個店鋪,直到臨近暮色,他送了百般不情願的薑雲妍回宮。

看著她遠去,心中多的不是不舍,而是鬆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手中花籃,裏麵鮮豔的花卉早已被薑雲妍一路揉捏的不像樣。

季鴻青微微蹙眉,找了一處將花籃丟棄,加快腳步朝著季府去。

才踏入錦苑,便敏銳的聽到一陣嬉笑聲。

是薑若淩的發出的。

他眼眸暗了幾分,阻止了侍女通報,踏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