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真卑微啊餘景程(2 / 3)

左恒倏然垂下眸子,指尖摩挲了兩下,他以為……她沒發現。

可她這番話,也恰恰說明了這封信不值一提,全然比不上他在薑若淩心中地位,於是他聲音堅定的應了聲:“是。”

青竹秋菊二人並不知曉她早年與餘景程寄信一事,隻知公主當時隻寫下寥寥幾句,沒曾想收獲了十張,猜到其中大概,兩兩相視,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秋菊詢問了一聲:“公主要回信嗎?”

薑若淩扶了下頭上的金步搖,漫不經心道:“先不回,晾著看戲。”

左邊額角上的瓷器刮痕尚未消,清晰可見。

她挑了左右兩縷青絲剪短,遮住了傷口,又不會顯得不精神,至於脖頸……

她道:“秋菊,取條圍脖緞子來。”

秋菊應聲去,見她今日身著翠綠宮服,便找來條與之相仿的絲帛。

薑若淩將其圍在脖頸上,遮去了被掐出來的指印。

她頗為滿意,緩緩起身,“該去見父皇了。”

不是她去求見的皇帝,而是皇帝召見的他。

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皇帝,比起以往少了幾分浮躁,多了沉穩,總想從刻薄的親情中找到一絲慰藉。

一向寵溺的薑予則一再犯錯,讓他身心俱疲,對其格外失望,便惦念起了其他孩子。

薑若淩知曉,在昨日裏,他已經找過薑卓君談話,今日輪到了她,明日……

明日該是沒人了。

三皇弟和三皇妹並不宿在宮中,而是跟隨太後前去了南隅行宮,那處氣候更為暖和,太後早年生產傷身,在那邊修養,那對兄妹二人常年侍奉左右。

“太後壽宴在何時?”

行至大道上,薑若淩忽而詢問一聲。

青竹思忖片刻,說道:“在五月,還有近三個月。”

薑若淩頷首,太後壽宴,勢必要回宮的,那二人,自然也要回宮。

一邊想著,人便到了養心殿。

薑文衛坐在案桌前,氣色要比上次前來好些,想來是她尋來的藥材起到了作用。

聽大公公回稟她到來,薑文衛屏退了眾人,招手叫她上前,“若淩,來下棋。”

薑若淩上前,在他跟前入座,取了棋子入盤,遂心應手,並不半分局促。

一盤下來,是平局。

薑文衛盯著棋盤看了許久,將手中的棋子放回碗中,抬眸看向她:“你如你母妃一般聰慧。”

薑若淩垂眸,輕笑道:“若淩不才,不比母妃聰慧。”

聰慧又如何?最終還不是死在了吃人不眨眼的皇宮?

薑文衛盯著她看了一會,忽而詢問:“你今日用的什麼香?”

薑若淩頓了一下,牽起衣衫嗅了下,頗有些茫然道:“孩兒今日沒用香……”

她說著停頓了一瞬,小心覷了帝王一眼,低聲道:“昨夜兒臣想念母妃,前去秋梨院小坐了會,許是染上了那邊院中的沉香。”

她母親曾在惠安的道觀待過,尤為喜歡那邊產的沉香,那股淡淡的香氣縈繞了薑若淩的童年。

她知曉如何能勾起一個人的回憶。

細細想來,她竟也記不清自己母妃的模樣了,隻依稀記得有個輪廓,身著一襲素雅白裳,簪著桃木釵子,總是柔和的對她微笑,和錦衣華服的皇宮格格不入。

都說睹物思人,這足以叫帝王想起年少光景,他默不作聲,陷入了沉思。

薑文衛不知何時起身,自畫桶中抽出一副畫卷展開,他望著畫卷中白衣女子,渾濁的眸中帶著繾綣柔情,似是在看刻骨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