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入枝槁的手指撫摸過花中女子笑顏,似是想起什麼,轉而將畫像給薑若淩看。
“很像,是嗎?”
他詢問。
薑若淩看向畫像中的女子,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眉眼如黛,柔和嫵媚。
她點頭:“是,父皇,很像。”
薑文衛盯著她的臉,似是透過她在看旁人,好一會,抬手撫來,撥開她額頭的碎發,看見了那一抹紅痕。
不枉她今日梳了母妃常年梳的發髻,偏生額頭多了碎發,與畫中模樣就不相像了,他這才留意到她臉上的傷痕。
“誰幹的?”薑文衛的聲音不似剛才柔和,一瞬間便冷了下去,帶著幾分慍怒。
薑若淩指尖撫上傷口,笑道:“父皇不必擔心,是我不小心碰碎了茶盞,劃到的,已經請太醫看過了,太醫說並無大礙。”
薑文衛眉頭緊蹙,他留意到了她的脖頸,圍著一層錦帛。
“將脖子處錦帛取下來。”他說。
薑若淩沒有動,想解釋:“父皇……”
“取下來。”薑文衛聲音嚴峻。
薑若淩無奈,隻得取下了脖頸處的錦帛,露出了那道明顯的掐痕。
薑文衛聲音清冷夾雜著慍怒:“這也是你自己弄出來的嗎?”
薑若淩默然一瞬,起身跪下,匍匐於他身前。
“父皇,母後隻是一時衝動,還請父皇莫要因孩兒一事與之鬧得不愉快,以免傷了和氣。”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朕的子嗣!”薑文衛震怒。
薑若淩惶恐,不斷的磕頭,口不擇言:“父皇莫要為孩兒出頭……”
她說一半,又連忙將話咽了回去。
隻柔柔道一句:“就當孩兒求您了。”
薑文衛麵色冷的嚇人,似是淬了一層寒霜,開口頗有些咬牙切齒:“她膽敢……”
他心中鬱結,還是上前將她扶起,見她謹小慎微模樣,歎息道:“朕不去找她。”
薑若淩鬆了口氣,反扶著他坐下,“父皇莫要生氣,是孩兒沒辦好事在先,母後責罵我兩句也是應當的。”
他沒有做聲,似是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開口:“你和朕說實話,與季鴻青成親三年來,為何沒有子嗣?”
薑若淩臉色瞬間慘白,說不出話來。
薑文衛何等聰明,自她臉上看出了答案,他冷哼了一聲,“朕親自給你二人賜婚,他竟然藐視皇恩,三年不碰你,到底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裏!”
薑若淩垂著頭緊咬下唇不敢作聲。
他驀然顯得有些頹唐,揉了揉腦袋,道:“朕派遣他前去拯災了,待他回來,你得留得住他,使些手段也無所謂,既是你看上的人,就容不得他人覬覦,隻要朕還在一日,朕就不會讓安陽嫁給他。”
薑若淩滿臉感激道:“多謝父皇。”
她拜謝後離開了養心殿。
薑文衛突然調轉了話題,薑若淩心裏卻好似明鏡,他對自己有愧不假,但也隻是心中一時惱怒,還不足以動搖他的決定。
他不敢和皇後撕破臉皮,所以隻能拿她所喜愛的季鴻青來彌補她,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良心得到釋然。
這微薄又怯懦的父愛,薑若淩嗤之以鼻。
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望著殿外湛藍的天空。
這樣就夠了,隻要埋下隱患就足以,帝王都是多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