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五十五章 攀談(1 / 2)

“獻策如何?”

劉子政出來不久,在街角等他的張鬥已經迎上前來。

“不佳,效果不佳。”

劉子政搖頭,臉上倒看不出什麼遺憾的神色來。君皇如此,大臣如此,將領如此,兵士如此,自己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無愧於心!

“怎麼?部堂不受上策?”張鬥身為兵備,劉子政隻是白衣,但兩人對答之時顯然有十分的默契,私底下,自是經常有這樣的談話。

“是的,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個上策自然就是劉子政說的戰而不戰之法,說白了就是做出大打的假象,棄錦州於不顧,保有杏山塔山鬆山一線,必要時放棄這些地方,隻專守寧遠就可以了。

其實這樣的做法在天啟年間就有高官提出,當時打算是連寧遠都放棄,直接就守山海關就可以了。

這樣做的話,可以省二百萬一年的軍費,還能夠充實薊鎮,使虜騎不能輕易破邊而入,在當時是遭遇強烈的反對,而且孫承宗很快趕至關寧前線,穩定人心,訓練出四十萬的民兵,漸漸收複失土,等老孫頭去職的時候,關寧兵已經恢複實力和野心,開始有往大淩河增鑄城堡的想法了。

如果關寧兵有實力打野戰,同時鑄堡成功,慢慢再沿大小淩河往西,把廣寧一帶收回來,這樣也可以扼製虜騎繞道入關的線路,最少使其進出的成本變的十分高昂,但關寧集團不能野戰,修堡成了送菜,大淩河是這樣,錦州又是如此,現在劉子政和張鬥等有識之士回顧過往之時,已經扼腕歎息了!

如果隻守山海關和薊鎮邊牆,關寧集團沒法一家獨大,不會跋扈到無法節製,而朝廷在糧餉上的壓力就小很多,也能多調邊軍入關剿賊,不會被拖的疲憊不堪,到了現在難以支撐的地步了。

甚至守關寧兩地,結果也和現在截然不同。

現在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的局麵,劉子政認為,不妨棄錦州不顧,張鬥等人也深以為然。

救不下來,再填進去十幾萬精兵,內外皆空,人盡喪盡,事實上就已經是亡國了!

但公然持此論肯定不行,關寧集團內外一體,祖家的親誼故舊遍布軍中,現在祖大壽被圍,還有祖家大小不少人都被圍困在錦州城中,還有過萬關寧精兵在城中,說是不救,不僅是關寧集團這一關難過,朝廷之上,肯定也會極力反對。

“唉,部堂也是害怕亂蜂蟄頭啊。”張鬥倒不是太失望,隻歎息著道:“我大明朝堂自土木之變以後就向來強硬,但現在也是被這個強硬害死了。”

“失土棄土之責,皇帝也扛不起來,更不提下頭這些大臣了。”

“若我等議論被人聽去,恐怕也是要臭名遠揚了。”

“也罷了。我等已經盡了全力,以後之事,我是不會再關注了。”

“倒也沒有這麼絕望。”張鬥問劉子政道:“不取上策,部堂是不是取全陣壓上,全軍密集一處之法?”

“這倒是,如果連此策也不取,部堂就不配在這個位子上了。”

“馬紹榆鼓吹說趁銳而擊,大軍一擁而上,我怕是一擁而敗啊。”張鬥搖頭,油然道:“不知兵而指手劃腳者太多,部堂其實也很難。”

“是以此地我也不久留了,反正該抖的全抖出來了,我又不是那種善於結交的人,不妨離去。”

張鬥會意,點頭道:“我兄是想去登州吧?”

“是啊。”劉子政眼中露出複雜神色,點頭道:“山東那裏欣欣向榮,張守仁現在已經成海內名將,我要去看看他到底如何。我們現在不僅是有亡國之危,其實是有亡天下之危!上天,真不知道華夏如何遭你的厭棄,蒙元之後,還要再染一次膻腥!”

劉子政眼中有淚而下,他急急一抹,不想再說,向張鬥拱一拱手,道:“軍前事事小心,一有不對,不妨先期脫身……我們已經盡力,殉國的事,就不必了。”

張鬥自有主意,當然也不會多說,隻是在劉子政將行之時,他突然想起一事,高聲道:“老兄獻策時,有沒有叫部堂大人要注意糧道,以防身後?”

劉子政搖頭道:“此兵家常識,部堂領兵十餘年,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大軍有前權而無後陣,前重後輕,自然要對糧道更加著緊,放置地點和接應,事前一定要下好功夫。多派遊騎,防敵挖溝反圍,防敵抄襲後路,這樣的事連你我也知道,部堂不會不懂吧?”

“也是!”張鬥自失一笑,頗為汗顏的道:“是我將部堂看的小了。”

“關心則亂麼。”

劉子政無所謂一笑,道:“部堂是人不是神,若真有疏漏之處,老兄再提醒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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