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五十五章 攀談(2 / 2)

“這個也是自然。”張鬥點了點頭,又笑問道:“未知你下一步行止如何?”

“等我遊曆完山東再說。”劉子政到底放不下眼前這一塊熱土,頗為不舍的道:“亦可能轉回這裏來……我知道,你必定不肯走的,若真是要到那一日,不妨與老兄一起,在這裏為國捐軀,亦是一樁快事。”

他的意思,就是看不到希望的話,又不願再見華夏染上膻腥,所以不如在這最重要的戰場之上,殉國了事。

這樣的意思,張鬥自然明白,而且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對劉子政他並不勸阻,隻是微微一笑而已。

“珍重再會。”

劉子政長揖告辭,孑然一身,蕭然離去。

在他身後,張鬥長揖而別,口中默祝的,無非就是祝其平安而已!

……

劉子政離開寧遠時是三月初,覺華島距離寧遠極近,但糧船不是每日都走,就算他有督師的條子也不管用,人家送了糧來,水手要休息調整,要等回程的貨物,這麼一來自然就是得耽擱下來。

偏生劉子政是急脾氣,雖然六十來歲了,多年戎馬生涯使得他不願久待,好不容易等了半個月辰光,這一日到得碼頭,因見還是沒有往天津的航船,不覺便是焦急起來。

他連續來了多次,又不喜歡打賞,這些糧船上的都是些脾氣尖酸的,這會子哪裏有好話對他,頓時便是都譏嘲起來。

劉子政老於江湖,有什麼事不明白?哪裏會同這一群人計較,眾人原看他雖著布衣,卻是有上等戰馬騎乘,身佩寶劍,還不怎麼敢過份,見他沒有脾氣,航船的人都是冒著風險博命,嘴巴一個個臭的可以,脾氣更臭,一時都是加倍的陰損起來。

“老丈要到天津?”

劉子政正無可奈何之時,一個身量不高,但肩寬體壯,虯髯滿麵,看著十分豪雄的年輕人從一艘大船上跳下,經過之時看到眼前這樣的場麵,不覺大為皺眉。

“打算去登州。”劉子政老於江湖,一下子就看出這年輕人不同凡俗,因而不似對船夫那樣視為無物,笑答道:“但此地糧船隻到天津,想雇海船往登州去,費用不菲,可不是我這樣的人負擔的起,所以隻能耽擱在此了。怎奈這些廝們十分憊懶無禮,倒是叫小哥你看了笑話了。”

聽他這樣說話,碼頭四周的船民們原是要反駁還罵,但那個虯髯青年隻是隨意一瞥,所有人都感覺一股龐大的壓力如山而至,頓時都是噤口不語,不敢再說話了。

“老丈莫這般說,隻是在下好奇,不知老丈去登州是探親訪友,還是遊曆玩樂?”

“嗬嗬,老頭子無甚家人親戚,去登州是聽說那裏地方情形不壞,尋一個養老遊玩的地方罷了。”

“原來如此。”

一小一老都不是什麼善茬子,劉子政話語不實,不過這青年也是暗藏機鋒,是在盤查他的動向和用意,隻是兩人都互相敷衍對方,不肯吐實而已。

這個青年便是現在軍情處的幹員之一,已經保舉了遊擊將軍,以一個特工來說,他算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了。

從山東到北京,沿著遵化到東協前屯,再到寧遠,遼陽沈陽,總之是在東虜的地盤上轉悠了一大圈,建立了好些個情報點,最後還安然從旅順尋了一艘小船,偷偷渡海返回登州。

這樣的功勳,自然是情報人員的奇跡,他也從一個新人搖身一變,成為浮山升遷最快的武職官員之一。

此番再到遼東,自然也是有任務在身,此時不便與劉子政多談,以免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當下丁宏廣豪爽一笑,對劉子政道:“在下正是從登州來,也是打算做一些糧食生意,登萊兩府這兩年確實富裕的很,糧食多的沒地方賣,在下是來販糧來了。”

“原來是個大商家,老夫願足下發財了。”

“托老丈吉言,在下一時不會走,船是立返登州,老丈不嫌船小浪大,不妨坐船離開,直放登州,不比你到天津強的多?”

這自然是再好不過,劉子政聞言大喜,當下也忘了查探對方身份的心思,再三再四的謝過了,因見對方是三百料的小船,他倒也不嫌棄,也不害怕,從覺華這裏沿海邊往南走不遠,到了旅順海附近,直渡登州,幾天功夫也就到了,除了橫渡時是在茫茫大海之中,其餘時候也就是沿海岸行船,沒有太多的危險可言。

當下自是登船而行,彼此揖讓而別,劉子政是傷心人離傷心地,隻想早走,丁宏廣雖然深入險境,卻是胸有成竹,看起來,卻是比白發滿頭的劉子政篤定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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