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真的是良久。
威壓之氣籠罩於上空。
夜魂依然淡定,唇角輕輕抿起,習慣性地勾著笑。雲月就是那死豬不怕開水燙,惹毛了她,就是視死如歸,更何況她似乎還真的有歸處。
著急的隻有白旭,俊臉別扭,神情誇張,視線在齊宣與雲月之間來來回回地掃,身上像是有一百隻螞蟻在爬,坐立不安。
齊宣的心神已然平靜,他依舊盯著雲月,琢磨著她在這種高壓之下,為何還能如此輕鬆?這女人,平時低眉順眼,時不時地還會哄騙你兩句,關鍵時刻倒也不是個怕事的人。隻是她為何毫不猶豫地就跟著夜魂,難道真的有吃有喝有銀子就可以麼?
眸中暮靄沉沉,臉色亦陰沉地如烏雲壓境。
緩緩地舉起右手,倏忽間,騎兵們放下了弓箭,氣氛和緩了一些。
“夜閣主,你那日說過,本王若能全身而退,你我又有機會相逢,你便告訴本王,他答應了你什麼。”冰冷的臉色,加上冰冷的聲音,總歸是寒涼如冬。
夜魂的美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的笑意盛了一些,倒是有些初夏的味道。
雲月在一邊冷眼旁觀,這二人均是世間少有的絕代風華。一個高冷清雋,如寂寂冰山上的雪蓮,傲然風骨;一個優雅從容,如蔚藍海岸中的迷迭香,氣場微妙。
他們都久居高位,有著俾睨天下的雄心與傲氣,亦有與之匹配的能力。這二人似乎都有著坎坷的過往,因而都不容易相信人,孤冷也好,邪妄也罷,都是自小養成的為達到心理平衡的習慣。
夜魂遵守承諾,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將答案告之齊宣。而雲月則用她前世25歲的靈魂,認真地剖析著這兩大美男。
誰也沒閑著。
似乎是講完了,夜魂的嘴唇不再微動,他淡淡地瞄著齊宣,唇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齊宣的麵色始終不變,他其實一直有九雷轟頂,顏色不變的涵養。雲月在認識他之初,曾多次領教,當時真是恨得牙根發癢。而如今,他的驟變的七情六欲,也僅與雲月有關。
時間又凝滯了幾秒,齊宣的馬鞭朝著西北方向一指,那一處的騎兵突地讓出了一塊空地,意思是讓夜魂一行從此處過去。
夜魂的輕緩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眉心幾不可察的微微擰起,眸底也浮出一絲豫色,他手指緊緊地捏住馬鞭,卻揚不起來。望向雲月,見她依舊掛著淺淡的笑容。
“那麼…”他竟說不下去了。
雲月倒還從容,唇角往上勾了勾,“青山綠水,總有相逢時。祝夜閣主生意興隆,財源廣進,隻是千萬要記住,莫接我的單子。”
夜魂忍俊不住,眉角挑出弧線,小美女幽默,他微笑著說,“好,就此別過!本座會去找你的。”
朗聲而笑,他揚起馬鞭往北而去,後麵四騎緊緊跟上。
倏爾,雲月的耳邊響起他的傳音入密,“本座會去找你的。”
身影消失之際,他的腹語又從遠處傳來,在草原上四處回蕩,這次聽著不詭異,反而有種熟悉的親近感,“本座一定會去找你的。”
雲月的唇角莞得老高老高,這廝記性不錯,重要的事情要講三遍。
馬蹄聲踏踏而遠,終於消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