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月容拿著手裏的信物,心裏忽的沉了沉,這東西,當初在勇安侯府的時候,從封錦明的手裏交到了她的手裏,後來又從她的手裏拿走了,如今重新回到她的手中時,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她將那信物塞進孩子的手裏,哽咽著望向趙斯年,“世子,你定要善待這個孩子。”
趙斯年帶著傷,逗弄著孩子那稚嫩的小臉,這張臉與趙斯年的有些像,因著是女相,所以顯得格外的精致,那雙眼睛尤甚,將來這孩子若是長大了,必然傾國傾城,他一時竟然有些期待起來。
“這是我的長女,我自然會善待她,容兒,我在北魏軍營等你,我的行蹤萬不可泄漏,你要切記。”趙斯年撫了撫她的發,在母女二人額前親了親。
侯月容將孩子藏在屋子裏一處小櫃子中,透過那門的細縫看了看外頭,卻發現外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些守衛了,心裏頓時一驚,“世子,咱們隻怕是被盯上了。”
趙斯年掃了眼外頭,微微擰眉,“可還有別的出口?”看來這些人是早有防備,之所以沒衝進來找,不過是因為沒有確定他究竟在不在罷了。
侯月容細想了想,“有,就在後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發別至耳後,“平日裏若是有人來追堵,我就抱著孩子從那兒逃出去,隻是……那口子略小了些,世子……。”
“無妨,我如今還有什麼是屈伸不開的,你帶路。”趙斯年理了理破爛了的衣袍,跟著侯月容直奔那處口子而去,當那柴火被打開時,他才發現那柴火是真的很小,小得隻能容納一個瘦弱的侯月容鑽過去。
當初在侯府的時候,他將侯月容養得極好,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可如今呢,整個形削骨立,若非那張漂亮的臉變的不多,他幾乎要將人認錯了。尤此可想象到,這些日子裏,她究竟過的是些什麼樣的日子。
許多心懷不軌的人,都打著誅殺亂黨的名號來欺負她,若非有白華英暗中護著,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隻怕早已經在這塵世裏被染黑了。
想起白華英,她的心裏生出幾分愧疚,幾番掙紮之下,還是朝趙斯年道:“從這兒出去,一直朝北走,那兒北門,北門有個賣豆腐的,她曾經受過我的恩,你到時候找她,她會想法子帶你出去的。隻是現下全城戒嚴,四處都是守備,你要從哪裏過去。”
趙斯年凝著那個小狗洞,咬了咬牙,蹲下身子,朝她安慰道:“無妨,我還有些部下在上京,要出去易如反掌,隻是璟王的七十二騎像狗一樣跟著不放,甩不開。”
提及璟王趙斯年就滿眼厭惡,他從未想過,當過在勇安侯府的時候分明與璟王差不多是一道長大,如今時隔了這麼些年,什麼情分,早就消散了個幹淨,頗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實是造化弄人。
“璟王是個能人,先帝歿了,太子遇難,他憑一人之力將這江山與朝堂穩了下來,世子,你若是碰上了他,要當心一些,璟王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侯月容的心在打著鼓,心裏亂得厲害,她既希望自己能不辜負白華英對她的恩情,另一方麵又希望自己女兒的生父能贏,這樣她的女兒就會有一個富貴榮華的未來!
“你放心,旁人我或許不了解,但璟王,這些年我與他針鋒相對,先前助榮王登位,是榮王不爭氣,我棋差一著,但我不會輸了一回再輸第二回。”當初無論璟王再怎麼喜歡,那封錦明還不是嫁給了他!單是這一件事,他就已經贏過璟王了!
“你心裏有數就好,我隻是擔心……你趕緊走吧,趁著現在天色還暗,若是白天,隻怕就沒這麼好走了。”侯月容抱著懷裏睡著了的孩子,不斷的催促著他。
趙斯年見狀咬了咬牙,躬身鑽進了那個洞裏,那個洞很小,他須得整個人都匍匐在地上才能爬出去,侯月容站在後頭,目光有些焦急的看著。
趙斯年費了好大的勁才爬出去,因著這天剛下過雨,如今衣上沾了滿身的泥濘,趙斯年見狀也隻是抬手拍了拍,回頭看了眼那堵牆,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侯月容抱著懷裏的孩子,不安的看向門外,那門外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砰的一聲將門踹開了,“千戶長,這兒有一個狗洞,有爬過的痕跡,姓趙的跑!趕緊追。”
那千戶長提著刀來到侯月容跟前,眸光凜冽,一把扣住她的脖子,“人朝哪個方向逃了?”
侯月容艱難的望向另一個方向,囁嚅著唇角,忐忑道:“南……南門。他要從南門走。幾位爺行行好,他以性命相逼,我們孤兒寡母的,實在不敢圍背,可天知道,這些年我早就恨毒了他了!你們定要將抓到,才能泄我心頭之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