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夜裏收拾了幾樣東西,她沒打算久留,帶著翠青駕著馬車就出了府,府外頭風雨漸漸的停了些,白華英翻身上了馬,一路朝著城外狂奔而去。
那趙斯年被璟王殺到了老巢裏,璟王凝著眼前那人,手中劍風淩厲,“趙斯年,許久不見,不露個臉?”
趙斯年被他一路追殺,身上好幾處都受了重傷,手下的人帶著他幾次突圍,卻又被追了上去,璟王的劍漸漸的逼近,趙斯年的手擱在麵具上,默了片刻,忽的一個縱身消失在夜色裏。
等璟王再去追人的時候,他已經逃進了難民房中,不見了蹤跡,燁羅有些懊惱,“眼看就要將人捉住了!這會子讓人給跑了,王爺!咱們可要一間一間的查。”
“查,將這兒封起來,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趙斯年如今留著就是個禍害!他是萬萬沒想到,當初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死了的,竟然是個假的!
朝堂裏派了不少人來這兒徹查,趙斯年拖著一身的傷,忽的闖進了那侯月容的屋子裏,侯月容如今病得厲害,今兒才稍稍好一些,但整個人還是迷迷糊糊的,入了夜的孩子睡得並不踏實,她側著身,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聲音輕緩,“不哭不哭,阿娘就算是折了這條命,也會護著你的。”
“你瞧,咱們遇見的好心人還是不少的,你爹爹在天之靈,定也會庇護你,你剛出生那會子,還是他抱的你呢。”這孩子是白華英接生的。
床邊忽的來了一道身影,侯月容頓時驚嚇出聲,抄起枕邊的匕首就對著那人,“你……你幹什麼!你是什麼人?你若是要銀錢,我……我實在沒有,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們母女吧。”
趙斯年凝著渾身發抖的侯月容,忽的想起她在勇安侯府的時候,那會子她被照顧得很好,隨身的仆從就有十幾個,那時候的她嬌嫩如花不,如今年歲長了,生了孩子,在燈下瞧美人,卻愈發的有一番風味。
“容兒……。”趙斯年凝著她的臉,喃了兩句。
這些年,他將前塵往事都來來回回的想了無數遍,他恨侯月容,可侯月容卻又為他生了個可愛的女兒,若是這個女人安生些,他將來也可以給她一席之地,畢竟這些年她帶著女兒,很不容易。
侯月容手裏的刀砰的一聲跌在地上,“趙……世子?”她怔怔的盯著那張臉,慌得厲害。
趙斯年輕握著她的手,緩緩的放在麵具上,侯月容顫抖著手將麵具拿了下來,赫然發現,那麵具後頭,竟然是趙斯年的臉,“真的是你……你當初……不是死了嗎?我……我在做夢是不是?”
她怔了怔,整個人有些傻眼,手下真實的觸感令她有些驚慌,是真的?這人竟然是真的?
趙斯年輕握著她的手,沉聲道:“我沒死,這些日子我被救了,苟且至今,璟王發現了我,我無處可去,隻能逃到這兒來了,容兒,當初將你休出府去,我也是為了保全你,隻要你救我這一回,往後我保你榮華富貴。”
侯月容僵在原地,猛的將他推開了些,“嗬,你有難了,就來尋我了?你拿我當什麼了!你拿孩子當什麼了!”這人先前做下的那些事,與她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又有什麼區別。
趙斯年嘶了一聲,忍著痛,朝她啞聲道:“容兒,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信我這一回,若當初你依舊是我的側室,你以為他們會容得下你嗎?他們會連你一並殺了!你還記得你那日發了高熱去求醫嗎?那大夫將你趕走,不願醫治你,是我差人去喚了大夫將你救了!我若對你沒有半點情分,怎會默默在暗處守著你。”
趙斯年將那些事兒說得冠冕堂皇,侯月容抱著女兒,她在這破舊的小地方,受的苦日子已經夠多的了,她可以再接著吃苦,可是這孩子呢,孩子總是極有個父親,才不至於任人欺負了去啊!
趙斯年見她麵露掙紮,不由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容兒,我是北魏潛伏在上京的,你隨我一同回北魏,到了北魏,我扶你做側夫人,咱們的女兒,到時候也不必再吃這樣的苦,她還這樣小,你當真忍心看著她顛沛流離嗎?”
侯月容緊抱著懷裏的孩子,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你……你不是勇安侯府的世子嗎?怎麼會是潛伏在上京的!你這是叛國!”
“我本就是北魏之人,怎麼可能叛國!北魏與南晉這一戰,南晉必輸!我有十成的把握!容兒,跟我走,你要榮華富貴也好,你要我愛你也好,我都可以給你,將來咱們的女兒也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非是上京城裏人人喊罵的逆臣之女!”趙斯年眼見時間不多了,咬了咬牙,一口血忽的吐了出來。
“你若不願意,也罷,我不逼你,我自去就是,絕不會牽連你。”趙斯年強撐著就要往外走,侯月容一把將人拉了回來,四處看了看,將他朝著床裏頭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