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辰的心又沉了一點,捏著折子的手微微使了力,“還有嗎?一次性全說了。”
“這姑娘也不喝水,她每日喝的都是露水,如今這入了夏了,沒什麼露水了,她自個兒就不怎麼喝了,起初咱們以為是苛待了這姑娘了,可誰知道後來她竟然自個兒夜裏去山裏采露水,白天喝,如福不是在伺候著嘛,都驚呆了。那姑娘的輕功可真是厲害,這兒離那望城山可不近啊。”
白敬辰緩緩的將折了合上,下人又道:“這些還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咱們小姐不是救了一隻老虎,如今關在後院裏,平日除了小姐,誰也靠近不得,後來有一回那姑娘見了,那隻虎眼看就要咬她了,咱們可嚇了個半死,後來你猜怎麼著了?”
“嗯?傷她了?”白敬辰心裏一緊,不安的站起身來。
小廝擺了擺手,“傷倒是沒有,那老虎在她的腳底下打滾,別提多聽話了,那姑娘還……還從望城山裏抓了野雞兔子來喂它。那手起刀落的,別提多狠了,咱們院裏的人,如今沒有一個敢對那位姑娘不敬的。”
白敬辰微微歎了歎氣,“由著她去吧,差人稍微跟著些……。”
小廝直皺眉,“大公子,這……她這輕功比千裏馬還厲害,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咱們……咱們實在是想跟也跟不上啊。”
白敬辰朝他抬了抬手,顯得有些疲憊,“罷了,你退下吧。”
小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白敬辰,不安的提醒道:“其實這位姑娘人是不錯的,像個謫仙一樣。”
可遠觀而不可褻瀆,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將來若是做了伯爵府的主母,是個什麼情形,眾人心裏都在各自揣測著,白敬辰那股子熱情悄悄的散了下去,心裏卻很是不甘。
他等了這麼多年,尋了這麼多年的人,卻在望城山久不出山,潛心鑽研武功不食人間煙火。
他們的生活方式早在無形之中就天差地別了,可他總想再試一試,就試一試,可伯爵府的重擔如今壓在他的身上,如今的上京也離不開他,忠孝兩難全,如何取舍,始終折磨著他,磨得他不敢去見那望舒,偏偏望舒也並不在意這些,這讓他很有挫敗感。
夜色深深,下起了雨,將夏季裏的悶熱驅散了大半,白華英去了望舒的院子裏,院裏雨打芭蕉,好不愜意,望舒領著她進了屋子,屋子裏隻點了一盞燈,燈火隨風微微的搖曳,白華英發現那床沒動,床邊係了根繩子。
她頓時就明白了,當初她去望城山見到她的時候,也發現那山中是沒有繩子的。
望舒一隻手摸著狼頭,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什麼時候能醫好我?”
白華英很配合的搭上了她的手,她身旁的小狼崽子警惕的瞪著她,仿佛她一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就要將她活撕了似的。
白華英倒也不怕它,安心的替望舒診了脈,“你這病症,不是什麼大事,但腦部受過傷,有淤血壓著,也影響了你的記憶,我先開些藥,你就著吃一吃,看能不能將那淤血散開,若不能,我就要在腦部動針了。”
望舒收了手,微微皺眉,“什麼時候能好?”
白華英見狀擔憂的望向她,“怎麼了?可是在這府裏住不習慣?”一旁的如福真的想吐槽啊,豈止是住不習慣啊,這位主兒的心思可從來不在這鬧區裏,她每天伺候著,都小心翼翼的,如同在伺候一位天上下來的仙。
“確實不慣。”她垂眸,拿起手裏的露水喝了兩口,“你嚐嚐。”
白華英捧著茶盞喝了兩口,發覺這茶水裏竟有樹木花果之香,頓時心裏一驚,“露水?眼下入夏了,哪裏來的露水?”這上頭的味道,是深山裏很幹淨的味道,不比在這上京的時候,盡是塵埃的味道。
“望城山的露水。我不放心那群家夥,每夜回去瞧一眼,順路采下來的,這露水喝慣了,旁的水如今喝著總覺得苦澀得很。他日我好了回了山裏,你若想來尋我,隻管來。這個哨聲給你,隻要你一吹,它們就能將你帶去我的住處,不必像先前那樣找。”
白華英接過那哨子瞧了瞧,那哨子是骨質的,做工很粗糙,看得出來是自個兒手工簡磨的,見白華英打量那東西,她解釋道:“這是第一位狼王的骨頭所製,對狼群有壓製性的作用,那群狼,都是狼王的手下與子嗣,你放心,它們不會傷你。”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收下了。”白華英收了那東西,拿了一小瓶藥給她,“這是活血散淤的,你每餐就著露水服一粒,七日之後我再來給你把脈,我這幾日有事兒要忙,隻怕一時也顧不上你,不過,府裏若有什麼不適應的,你隻管去同我外祖母說,外祖母挺喜歡你的。”我哥哥也挺喜歡你的,隻是這句話她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