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注意到新帝的酒盞,往常是比璟王要低上半個杯子的,可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站著的緣故,竟然與璟王的齊平了,其實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新帝竟然心裏變得這樣快。
新帝卻好似沒注意到一般,在璟王的身旁坐了下來,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身的酒氣,“皇叔,到時候,朕親自給你們主婚,朕的皇叔盼了這麼多年,如今在這個年紀能遇見南豫郡主這樣的姑娘,實屬不易。”
璟王捏著酒盞,微微皺眉,他曆來不喜歡旁人搭他的肩,新帝卻不在乎,湊得更近了些,“皇叔,你說,朕來給你們主這個婚,可好?”
璟王微沉了沉臉,他是新帝的長輩,哪裏有小輩給長輩主婚的道理,但他如今承繼大統,著實要比他這個攝政王要更高一階了。
眾人頓時不敢作聲,那喜樂聲也漸漸的停了下來,璟王拂開他的手,朝身後的人掃了一眼,“官家醉了,來人,送官家回宮歇息。”
新帝眸底泛起一抹異色,甩開攙扶他的那人,朝璟王笑道:“皇叔,朕沒喝醉,今日朕心裏高興,這天下沒了朕不打緊,可若沒了你,朕隻怕也坐不穩這個位置,如今你的婚姻大事,朕定然時刻記在心裏,欽天監這群挑日子的,磨磨蹭蹭的,要朕說,這日子還得再往前挪一挪才好。”
白華英站起身,扶了新帝一把,她捏了新帝的麻穴,新帝登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官家的心意我與王爺都領了,隻是婚事如今還在籌辦,要急怕是急不來,不過也快了,還有十日就到日子了,煩請官家再等上幾日,到時候定奉官家為上賓。”白華英一時有些心疼自家未來的男人,他為了這國家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如今還要受新帝的猜忌!
新帝抹了一把臉,扶住大太監的手,微微點了點頭,“朕一時急糊塗了,皇叔,莫要放在心上,嘶,這霍府的酒當真是醉人,朕如今隻覺得眼前晃得厲害。”
璟王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帶著無盡的壓力,與這削瘦的新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瞬的功夫,蟒袍竟然將那龍袍的威勢壓了下去,新帝暗自懊惱,他不該整這一出!草率了,若真將人惹急了,拋下這江山,或者奪了他的江山,到時候都得不償失。
璟王目光幽幽的落在他的身上,“你是本王看著長大的,情份非比旁人,官家既為九五,自當有自己的考量,可別被哪些小人挑撥離間了才好。”
新帝怔了怔,隨即保證道:“皇叔誤會了,我隻是一時吃醉了酒,著急你們的婚事,這事兒也拖了這樣久了,你若早些成了親,到時候給朕再生個小弟弟玩玩,朕也能如皇叔一旁,好生瞧著他長大了。”
白華英這才反應過來,將來她生的孩子,輩份可不是一般的高,連新帝都要喚他堂弟的!
“不急,倒是你,如今要為人父了,肩上又多了一重擔子。”璟王眯了眯眼,如今的小皇帝,有了自己的心思了啊,倒也是一樁好事,隻是未免太沉不住氣了些,這個樣子,如今鬥得過那些老狐狸!
“對,朕還要回宮去瞧皇後,她如今睡得不大好,出來的時候還嚷嚷著要吃那南北鋪子的果子,回頭朕給她捎帶些回去,諸位愛卿不必拘謹,今日定要替朕好生陪霍大人飲個盡興才是。”他搭著大太監的手,搖搖晃晃的出了霍府。
璟王凝著他的背影,拂衣複又坐了下去,霍大公子見狀過來陪他飲酒,“王爺,招待不周,臣下替弟弟敬王爺一杯,祝王爺也早日得償所願。”
璟王捏著杯盞,將酒一飲而盡,意有所指,“今日大喜,官家難得親自來一趟,理應去送一送才是。”
霍大公子垂眸溫聲道:“父親已經去送了,臣下在這兒陪著王爺,說起來,今日之喜還要多謝郡主,若非王爺與郡主當時反應快,隻怕今日這喜就辦不成了,臣下再敬二位一杯。”
白華英見狀笑道:“大公子不愧是戶部的,這一杯酒就想敬了我們兩人呢?縱然王爺依,我也是不依的。”
葉鳳薑坐在女席,擔心霍大公子喝醉了,拿了些牛乳過來,“酒喝多了傷身,都少喝些,我這兒帶了些牛乳來,說是可以解酒,王爺、郡主,你們也嚐嚐,裏頭還擱了蜜,想來是甜的。”
霍大公子看了眼這賢惠的愛妻,喜滋滋的將那牛乳接了過去,一會兒的功夫就飲了一大半,白華英笑道:“這牛乳聞著就香,王爺也嚐嚐,可不能辜負了人家愛妻的一番心意才是。”
璟王這才端起那牛乳喝了,見白華英那半碗喝不下了,順手接了過去,一並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