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成器的劉賀(下)(1 / 3)

自從這小子接受皇帝印璽以來,短短27天之中,他每天都要派出大量使者去各個官署下達詔令、索要物品,後來據霍光他們統計,這種事在27天中他一共發生了1127起!

不得不說,霍光選這樣一個人做昭帝的繼承人,確實是沒有識人之能!

其實,劉賀在昌邑時就非常荒唐。他昌邑國的中尉王吉、郎中令龔遂一再規勸他,有時說得狠了,他掩著耳朵起身就逃,邊逃邊說:“郎中令真會使人羞愧!”

有一陣子,劉賀天天跟一幫奴仆、廚子在一起吃喝玩樂,並且沒完沒了地給他們賞賜。

有一天,他正跟“小人”們玩得嗨,忽然看見龔遂淚流滿麵,膝行(雙膝跪地而行)而前,然後伏地哭泣。

劉賀驚問:“郎中令為什麼哭?”

龔遂說:“臣傷心哪,國家太危險啦!希望您抽一點時間,聽臣把臣的愚見說完。”

劉賀就叫“小人”們都離開。

龔遂問:“大王知道膠西王因不幹好事而亡國的事嗎?”

劉賀說:“不知道啊。”

龔遂說:“臣聽說膠西國有一個佞臣叫侯得,膠西王的所作所為明明跟夏桀、商紂一樣無道,侯得卻說他跟堯舜一樣聖明。膠西王因此特別喜愛他,跟他同吃同睡,完全聽信他的妖言,最後弄到身死國亡。

“現在大王親近那批小人,漸漸地就會沾染上他們的惡習,這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大問題啊,不可不慎重!請允許臣在郎官中挑選一些精通儒術、品德高尚的人跟大王相處,一起讀誦《詩》、《書》,演習禮儀,這樣或許會對大王有幫助。”

劉賀也怕殺身滅國,因而答應了龔遂。

龔遂馬上從他手下的郎官中挑選了張安等十幾個滿腦子儒家思想的老古板郎官整天侍候在劉賀身邊。

從此,劉賀過上了變相吃官司的日子,像個管製分子似的,一言一動都不得自由!

整天板著一張臉正襟危坐,他熬不住,想叫些宮女戲子來點歌舞。那些老古板就磕頭蟲似地叩頭勸諫:“大王,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

他想跟這些老古板說說俚俗笑話,放鬆一下。那些老古板又磕起了頭:“大王,非禮勿言啊!”

他想跑跑馬,跳跳舞,玩玩遊戲。老古板們又砰砰地磕上了:“大王,非禮勿動啊!”

他心頭冒火了:“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你們叫我幹什麼?”

那些人拿起儒家經典:“大王,這裏麵都是真理,讀通了就能成為聖君啊!”

“拜托,老子不想成為聖君,隻想開開心心,無拘無束!”

“大王,您這是亡國之言哪……”

“滾!全給我滾遠點!”

沒幾天工夫,那些老古板全被他趕走,仍然把小人們召到身邊,徹底拋開儒家那一套,繼續我行我素!

說來也怪,徹底拋開儒家那一套之後,據儒家的史官記載,劉賀的王宮多次出現怪事。

有一次,劉賀看見一隻大白狗,身高達三尺,頭戴方山冠,脖子以下竟長得像人。又有一次,劉賀看到一頭熊出現在他宮中。

這兩次怪事都隻有劉賀一個人看見,他的左右隨從都未看到。

又不久,一大群烏鴉飛集到他的王宮,這下大家都看見了。

劉賀又煩又惱,問龔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龔遂說:“這是上天在告誡您,您身邊那些不懂禮儀的小人,就像戴冠的狗一樣。把他們趕走,您的王位才可保住,不趕走他們,您的王位恐怕懸了!”

劉賀怎麼舍得把那些好玩伴趕走?他仰天哀歎道:“怎麼這些不祥之物總是到這裏來啊?!”

龔遂說:“這是上天向大王示警,大王得好好檢點自己的言行啦!”

劉賀怎麼可能檢點!

昌邑距長安較遠,霍光也許對劉賀這小子的種種劣跡不知道。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端倪。

昭帝病重,按照禮製,作為諸侯王的劉賀應該減食,並停止一切娛樂,整天表現出憂心如焚,焦慮不安的樣子。

他卻照常跑馬打獵,跟養馬的奴隸、製作膳食的廚子這些儒家眼裏的“小人”們在一起尋歡作樂。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們知道,劉邦發明了一種竹板製的奇怪帽子,被稱為“劉氏冠”。劉賀這家夥不愧是劉邦的好子孫,有發明帽子的遺傳,居然也發明了一種奇形怪狀的帽子,他稱之為“仄注冠”。

他顯然對這一發明非常得意,派他國內的中大夫到長安,叫長安的作坊製作了一大批,賞賜給朝廷裏的大臣們。

既然賞給了大臣,地位低的人就不許戴這種帽子嘍,他倒沒有等級觀念,人人平等,就連他家裏的奴仆們都戴上了這種帽子!

還別說,這個帽子後來居然流傳下去了,據東漢的學者應劭說,劉賀發明的仄注冠在東漢時竟然成了司法官吏戴的法冠!

不過,仄注冠剛進入長安時,卻被大臣們視作奇裝異服。大臣們都覺得劉賀在皇帝重病時送這種稀奇古怪的帽子來,行為有點不靠譜。

但霍光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可能正是看中了他的幼稚不成熟,好糊弄,好操控,才仍然選中了他!

劉賀進入長安,住進皇宮之後,怪異妖事仍然糾纏著他。

有一天,他夢見西階的東麵有一堆東西,上麵蓋著大瓦。他上前揭開瓦一看,底下竟是一大堆蒼蠅屎,足有五六石之多!

他問龔遂:“這個夢主何吉凶?”

龔遂說:“陛下不是讀過《詩經》嗎,那上麵不是說,‘營營青蠅,至於藩。愷悌君子,毋信讒言。’陛下身邊進讒言的小人很多,這些人就像蒼蠅一樣可惡。陛下應該選拔先帝大臣的子孫和先帝親近的人來作侍中。如果陛下不能疏遠從昌邑帶來的舊人,一定會有凶禍!應該把他全部放逐,就從我開始!”

劉賀當然不可能聽龔遂的話。

光祿大夫夏侯勝和侍中傅嘉等人也多次向他進諫,劉賀不耐煩了,派人拿著文書責備夏侯勝,還把傅嘉關進了監獄。

大臣們見劉賀鬧得不象了,就由丞相楊敞帶頭來向他進諫,他仍然隻當耳邊風!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小子是秦二世式的混球。但這隻是表麵上的。往深裏探究,說明這小子根本不把霍光這幫朝臣當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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